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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婆子这几日正为陆勇的亲事烦心,邱家上门来提亲,正如那瞌睡遇到枕头。
一想到儿子亲事有希望了,陆婆子如同吃了豹子胆,也不去地里喊陆寿增回来,便自作主张要五十两聘礼。
为了儿子的亲事从女儿的聘礼上打主意,陆婆子心里也窝着火,刚好陆寿增不在家,也少了顾忌,撵出来指着张媒婆骂道:“瞧你那德行,一脸褶子还擦胭抹粉的,骚给谁看?整天走东家窜西家,要不要你的老脸!”
张媒婆守寡多年,为了养家糊口做起说媒的营生,比起那些靠勾搭男人赚点好处的寡妇,张媒婆也算自强自立的典范了。
如今被陆婆子说成那不守妇道之人,顿时火力全开,直冲上来跟陆婆子厮打成一团,这种毁人清誉的事,可不是三两句嘴仗能消气的,只有让她痛让她流血才能解恨。
东院那边听见动静,赶忙跑过来。
陆忠陆莲和小乙出来的最快,玉兰先去东屋看过小丁和小庚,叮嘱一番才出东院。
陆婆子和张媒婆已经被分开了,两人发髻松散,浑身泥灰。
陆婆子嘴角破了个口子,张媒婆眼角两道抓痕,两人虽被劝阻,仍不停的对骂。
陆忠和陆莲把陆婆子往院内扯,陆婆子脚还不停的往张媒婆的方向踢腾。
张媒婆生着一张利嘴,见围观的人多了,吧啦吧啦把陆婆子卖姑娘的事一番宣传,见乡邻露出鄙夷的神色,才算解恨,随后把身上的泥灰拍掉,又抚了抚脑后的发髻,大摇大摆的走开了。
陆婆子被儿女扯进正屋坐下,玉兰打来清水拧干布巾让陆婆子擦脸。
陆婆子擦到嘴角,嘶的一声,疼的直吸气,把手中的布巾砸向玉兰,骂道:“谁要你假惺惺装好人,这全都怪你,怪你这个丧门星,自从你嫁到陆家,就没一天安生日子。
现在好了,你满意了,勇儿说不上亲,莲儿也被你害成这样,你这个黑心肠的,你满意了?”
玉兰如今也不像以前那样逆来顺受了,她侧身避过砸来的布巾,淡淡道:“娘,你既然没事,我就回去了。”
说完,拉着小乙往外走。
陆婆子见玉兰不搭理她,又把满腔怒火发到陆忠身上,“我造的什么孽哟,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心肝肺都被拐到老王家去了,眼里哪有我这个娘啊,恨不得我早死早清静,老天爷,我不活啦,让我死了算了!”
陆婆子抱住陆忠的手臂,嚎开了,指甲还使劲掐着。
陆忠忍着疼,道:“娘,哪有要人家五十两聘礼的,你这样做,让莲妹往后怎么找婆家?”
“你了不得了,有了媳妇就不管你弟弟妹妹,你这没良心的,早知道你这样不孝,当初我把你生下来就该丢茅坑里淹死!”
刘芳芳嘴角抽搐,也不知陆婆子这样的泼妇,脾性是如此形成的,想来是年轻时受婆母磋磨,还能克制一二,到了更年期,不懂修身养性,反而变本加厉由着性子发展,完全控制不住了。
刘芳芳见陆婆子手背青筋直冒,原来是掐陆忠掐的太用劲了。
那陆忠也能忍,由着陆婆子掐捏。
跟着玉兰走掉的小乙又溜过来,小乙年纪不大,却有急智,见她爹被掐,赶忙嚷道:“祖父回来了!”
搬出陆寿增就是管用,陆婆子立即松开陆忠,往屋外看去。
小乙赶紧把陆忠拉到一旁,道:“爹,小庚摔下炕哭的不行,娘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陆忠一听儿子摔了,急急的赶去东院。
陆婆子没瞧见陆寿增,见陆忠又急匆匆的走了,哭道:“老的小的都来糊弄我这个老婆子。”
小乙回头对一旁的陆莲使眼色,陆莲会意,顺着墙角也溜了。
等陆婆子反应过来,就剩下她一个人,于是跑到正屋的门槛上坐着哭嚎,嚎着嚎着就打起瞌睡来。
此时,陆寿增和陆勇忙完地里的活,刚进村口,陆勇把锄头丢给陆寿增,拍拍屁股找伙伴玩乐去。
“看着点时辰,回来晚了可不留饭!”
陆寿增嚷道,见陆勇挥手表示知道,陆寿增叹了口气,扛起两把锄头,独自往家走。
一路上有乡邻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陆寿增心里不爽,但还顾着面子,没有发作。
暗道今天怎么回事,往日里也不见乡邻这样明目张胆啊,难到是家里那疯婆子又惹事了?
陆寿增暗道不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刘芳芳百无聊赖的守在院门口,反正也没人能看见她,索性躺在院外的石板上,等陆寿增回来。
几个邻居聚集在陆家院外说得正欢,远远瞧见陆寿增扛着锄头回来,都闭了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陆寿增黑着脸进屋,见陆婆子坐在正屋门槛上,头靠门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