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大军上下大多士卒将领皆在为此番大胜而欢欣雀跃,但营中却仍有少数人对贺重霄并未出兵追击南诏残兵有所质疑。
毕竟在不少将士看来,斩下一员敌军大将的首级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
至于南诏,经过此役的大败也愈发谨慎,城门戒备森然严密,远远望去瓮城箭楼上高旗林立,黑压压的一片俱是人影,显然新增了不少兵力。
因知军中暗流涌动,并不似表面上那般戮力齐心,此番胜利后贺重霄并未趁着士气高涨乘胜追击,而是整顿兵马伺机而动。
这在一些急进的将领看来却是懦弱软怯,因而私底下会有人对贺重霄此举嗤之以鼻,而钟一鸣俨然也在此列中,此子仗着钟家近来得势便在军中逍遥跋扈目中无人,心知萧憬淮此举只怕是为引出幕后设局之人,为不打草惊蛇便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倒是斐栖迟看着家伙不爽许久,几次想惩处钟一鸣消消他的嚣张气焰,却都被贺重霄出言拦下,便只得独自一人在帐内咬牙切齿地问候钟家祖宗十八代却无可奈何。
“钟家这小子简直无法无天,你为何三番五次地阻拦我?若是容他再这么胡闹下去,不知军中那些士兵听他这番妖言鼓动会生出些什么乱子来!”
屏退下属守卫后斐栖迟终是隐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将手中的军纪竹简朝案几上狠狠甩去,细绳断裂,牍片稀里哗啦地散落了一地。
并不为斐栖迟的这番无明业火所扰,贺重霄拾起地上散落的竹牍,也不多加遮掩,上前两步低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陛下此举是为引出幕后之人。”
“什……”
见斐栖迟一脸惊诧欲言,听见营外传来的窸窣脚步声,贺重霄连忙用眼神示意斐栖迟先行噤声。
“报,报二位将军……”
帘帐拉开,步入营内的是那司马姓仓曹手下的一名下官,来者满头大汗神情惊慌,一见到斐贺二人便连忙行礼下跪,却是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来。
“何事如此惊惶?”
被这段时间接踵而至的糟糕事弄得心神不宁,心知现下这脸生下官带来的只怕又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斐栖迟不由眉头紧锁,语气也不由有些阴郁不善。
“禀、禀……走走走、走……”
那下官显然是一初来乍到的新兵,被这么一吓更是觳觫惶恐,半天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贺重霄仔细一瞧,见那下官的衣袂下摆皆有火燎的焦糊痕迹,心下顿时了然。
将营帐大开,骋目向外远眺,果见远处暮色里窜起一阵黑烟火光,心下立即明白这是粮仓走水了!
“我率两伙人马前去救火,你把这人看住了,问清他上官司马曹参现下在哪,若是他已不在营中就不必无谓搜寻了,立马送加急密信呈给陛下,京都恐怕有变!”
未等斐栖迟出语详言,贺重霄便已从一旁马厩中牵出一匹枣红色的高头骏马,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驾”
,扬起一骑黄沙朝山上火光燃起处飞驰而去。
待贺重霄率两伙人马奔至粮仓时,眼见的并不是冲天的火光和杂乱无序的慌张人马,而是已减的火势和众将士有条不紊地提水救火。
与那正在高处大喊指挥的白骁点头打了个照面,贺重霄眼下也顾不上多加言语便赶忙令同行的手下百余人马分好组列井然加入其中。
一个多时辰后,此番回禄终于被众人协力扑灭,经过这么一番毒燎虐焰,仓内满目皆是一片疮痍焦黑。
趁着傍晚东风肆起而燃火,纵火之人显然早有预谋,好在白骁赶来及时,因而损失的粮草并不算太多。
“下官办事不力,叫那贼人跑了。”
待剩余的粮草辎重清点完毕,白骁至贺重霄面前,抱拳行礼道。
“无事,临危决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贺重霄点了点头,示意白骁不必多礼。
因知营中有心怀不轨之人,贺重霄先前便私下命白骁多加盯梢一番军中异向,白骁今日此举已然超乎了贺重霄的预料。
岭南距京都路途遥远道路崎岖,因而虽已是加急秘文,再得到朝廷传来的消息已是将近一月后——前梁司马氏余孽子弟趁着煜兵与南诏交战鞭长莫及时举兵造反,欲从河东、剑南、江南三方威逼京都。
但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斐贺二人此番出征所携兵力着实并不算多,加之齐晟等诸多老将依然坐镇京都,因而此番打着“复梁灭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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