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部,那里曾经孕育过一个生命,又被生生剥离开来。
“程姗,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
秦子阳那时候并不知道我肚子中有了孩子,那种情况那种角度,他踢向我的肚子其实我是有所预料的。
我故意拿着刀慢慢地走过去,故意让他有所防备,我是故意舍弃这个孩子的。
你知道吗?其实是我杀了他,是我。”
我的声音很轻,说话的时候双手一直揪着旁边的床单。
“苏念锦,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程姗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神情比我要狂乱得多。
“我没说什么,我只知道这个孩子他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私生子的身份不好受,而我一个人带他更是难。
我也不痴想所谓的母凭子贵,以为有了孩子就能上门威胁什么的。
与其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不如让他早些投胎做人的好。”
说到这我的眼底已经全是泪,却拼命地咬着牙,不让它流出,然后装出一副漠然的样子。
“可是咱们可以打掉啊,你知道你昨晚有多吓人吗?你全身都是血,就像是从血海里捞起来的一样。
要是来得晚些,也许你这辈子都不能怀孕了。”
“我有些累了,想睡了。”
说完我便不再说话,掀开被子盖住脸,像死了一样地在那趴着。
程姗叹息了半晌,悄悄地走了出去。
门带上的那一刻,我抚住自己的肚子,咬着被角无声地抽泣。
我心里怎么会不疼呢,其实那里的伤远比腹部的伤更让人痛。
我在医院足足躺了三天。
秦子阳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正盯着棚顶看,那上面有一只蜘蛛在不厌其烦地一圈圈拉着网,有昆虫从上面经过,被网裹住,再也无法逃离,就像是曾经的我,被一张情网给牢牢困住,不痛彻心扉就不会觉悟,总是留有希冀,痴傻着。
感觉到有人在凝视我,目光迫人,似乎要把我身上凿出一个洞来。
我转过头,就看见他在我面前。
他手上正绕着一条长长的绷带,脸色有些苍白,嘴角紧紧地抿着,一张脸看起来格外的沉凝、严肃。
他就这样站在那儿,也不说话,立得像是一根电线杆,不过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电线杆。
呵呵,都这个时候了,我仍是无法否认他自身的魅力。
秦子阳,他真是棵罂粟。
“苏念锦,本来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终于开口了,嗓音沙哑低沉,似乎是太长时间没有开口,已经钝了,如今却是在那钝了的声线上硬拉出一条缝儿,破碎的声音硬从那缝儿中费力地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