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长街天降神使,整个盛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平水患、定边疆,他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何至于要带着一身血污,如此不堪地离去。
天色忽然暗沉了下来,刹那间,乌云盖顶,将月色埋藏,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珠刚一落到上,便刮起阵阵狂风,折下一树玉兰,零落成泥。
姚昔年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会是这样一个光景。
雨幕下,少年君王抱着人,颓然地跪在御书房前,周围都是人,却无一人敢上前一步。
姚昔年走近了些,在穆禾野面前蹲下,伸手探向怀中之人的鼻息,当即愣住。
他觉得是自己认错了,仓皇地摸向对方的眉骨,却被熟悉的轮廓烫得缩回了手,这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
此刻躺在穆禾野怀中,一身染血,毫生机的人,的的确确,就是自己的弟弟。
姚昔年一下瘫软在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裴无卿看得心疼,他伸出手,试图将人扶起:
“阿年,快起来,你别这样。”
姚昔年看向裴无卿,一双眼通红,泪水和着雨水一同滑落,声音无措极了:
“他死了……我救不活。”
裴无卿叹了一口气,将人抱住:
“人死不能复生,别哭了,你的眼睛才好,不能哭的。”
“眼睛,对,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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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昔年推开裴无卿,声音哽咽:
“亭亭,你不是一直问我的眼睛好了吗?它好了,它现在好了,你睁开眼看看,看看大哥……”
没有得到回应,姚昔年趴在许风亭身上,哭得安静而崩溃。
穆禾野掀起眼皮,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喊他亭亭?”
姚昔年正哭得厉害,根本没心情回话,裴无卿在一旁解释道:
“因为风亭是他的本名。”
狂风裹挟着暴雨铺面而来,打在失魂落魄地少年身上,像是冰锥似的,将最后一丝防线,击得粉碎。
穆禾野低下头,向怀中人质问道:
“你早就决定要走了对不对?”
“说什么为了让我活着,其实是自己想走了,对不对?”
回应他的,只有耳畔声声不绝的雨声、身前姚昔年的啜泣声,以及御书房内,穆泽宇挣扎着要看最后一眼的恳求声。
所有人都在为一人缅怀,而那人,早已自私地脱身离开。
穆禾野轻轻勾起唇,笑得嘲讽又绝望:
“是啊,我对你而言,不过是话本子里无足轻重的笔墨罢了,又怎么愿意停留。”
“从一开始,你就抱着离开的心思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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