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竹简拿起来打开看了一眼,笑起来,“你居然对《淮南子》额外感兴趣?”
叶初雪似乎不屑于搭理他,嗤笑一声,转过头去悠然地喝酒。
平宗观察痕迹,来到桌案前:“你翻动了桌上的信件,想来没找到想要的东西,所以又想打开一旁的箱子,只是这时我已经回来了,你没有这个机会。”
他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如果你打开箱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拂去箱盖上印着她指印的一层薄薄的灰尘,打开箱盖,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来,“你就会发现这个,这是不是你想找的呢?”
他摊开手给她看那样东西,目光却驻留在她的脸上。
他不会放过敲碎她那层壳的任何机会。
果然在看清他手中的那个锦囊的时候,她再也无法掩藏自己的情绪。
平宗亲眼看见她的镇定裂开,一片片散落。
她拿起那个锦囊,失魂落魄,嘴唇颤抖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有一瞬间,平宗觉得她似乎是要落下泪来,有一种强烈的情绪在她眼中堆积凝结,几乎就要满溢。
叶初雪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刻遭到猝不及防的一击。
她从来没想到会在此情此景下与这个锦囊重逢。
带着些许不可置信,她将锦囊接过来,触手就是蜀锦特有的柔软细腻,这是凤都城中最负盛名的锦绣阁出品的锦囊,织纹精细华丽,手工精细,只是月白色的料子上却被人用炭笔写满了字,字迹稚拙疏旷,充满童超。
叶初雪低头长久地瞪着那些字迹,下意识地用手指去抚摩,轻声念出来:“梧桐雨,紫薇乱,秋风长,燕双飞……”
“这是你与罗邂的定情之物。”
平宗打破沉默,静静地陈述,在她抬眼望过来的时候突然改口,“哦,不,是南朝的永德长公主与罗邂定情的信物。”
她目光中有一种东西,深沉若水,不可见底,就像是极深处光线无法穿透的海水,明明是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却一团黑暗,深不可测。
那是之前从来不曾在她身上窥见的情绪,他一时也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只是望之令人动容,仿佛人世间再没有什么能令那古井一般的深潭泛起任何波澜。
再开口时叶初雪的语气平淡如水,既没有以往刻意表露的讥讽不屑,也没有任何愤怒伤感,清澈得什么情绪都看不到。
“原来这东西在你这里。”
她抬起头直视平宗,自失地笑了一下,“我以为他投诚于你,总会留下什么字据,没想到留下的却是这个。”
还有什么东西比这个更能证明一切的呢,如此贴身私密的物事,须得他将自己的底细和盘托出,才能换得平宗放他南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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