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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宗英既然特地声明让黎子何单住一间房,李御医当然照办,带着黎子何过去。
那房间离大通房病不远,隔了个狭小的走道而已,却因为夹在两间大殿之间显得偏僻,推开房门,一股潮湿之气扑面而来,李御医拿手捂住鼻子,回头看黎子何,面不改色,好似还隐隐有些笑意,摇摇头,莫不是今早被姚妃那一耳光刺激到了?
“咳咳,这里就是院史大人说的住处了,你……你收拾下吧,咳咳……我先走了,咳咳……”
李御医受不了这房内的阴冷之气,参杂着一股霉腐之味,空气里还有不少灰尘,说话间连连咳嗽,交代完连忙走了。
黎子何拿出手帕擦去桌上厚重的灰尘,将包袱放在上面,环顾四周,简单的一桌一床一凳,连衣柜都没有,床上还堆积了许多坏掉的桌凳,恐怕这里从前就是用来放废物的地方吧,两间大殿将阳光阻了个严严实实,唯一一个书本大小的“窗”
被纸糊住,整个房间阴暗且不通风,与刚刚看的朝向阳光都是极好,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的大通房简直无法相提并论。
黎子何花了些时间将房间打扫干净,除去灰尘,扔掉无用的东西,除了光线和空气不好,一个人住,倒比与十一个男子同住方便许多,不由感叹冯宗英若是知道自己想方设法的为难变成对她的方便,会不会胡子眉毛一并竖起来?
收拾完了,还未坐下休息便听到大通房那边渐渐热闹起来,干脆躺下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那姚妃姿色也就一般嘛,为何皇上如此宠爱?听闻后宫之中,就她一人与妍妃争宠,喂,你爹不是御林军副总管么?有没什么小道消息,嘿嘿……”
一个轻挑的男声在一片嘈杂的议论声中最为清晰。
那男子这么一问,其他人都安静下来,好似都等着回答。
“哎……宫中谁人不知,这后宫便是妍妃和姚妃的天下,我爹说妍妃……哎,那一堆词我是记不来,反正长得很美很是妖娆就对了,而且性子又温顺,还是顾老将军的独女,你说她不得宠谁得宠?可那姚妃姿色平平还能如此嚣张,据我猜测,姚妃得宠的关键就在她那性子!”
“什么性子什么性子?”
刚刚那人卖关子似地停下,其他人迫不及待地连连追问。
“今早你们不都见识过了么?那个叫什么的,黎什么的,头才抬到一半呢,二话没说一个巴掌甩过去,我爹说啊……”
说到这里,那人压低了声音,可众人都静待他的后文,尽管轻声仍是清晰传到黎子何耳里:“姚妃刁蛮跋扈,连皇上都敢骂,却恩宠不减,全是因为当年的季皇后。”
此话一出,通房内“哗”
地好似炸开锅一般,各种询问声此起彼伏。
“季皇后不是死于难产么?跟姚妃什么关系?”
“当年季府满门,到底怎么回事呀?我爹从来不跟我说,你快说说……”
“有人说季皇后没死呢,连尸骨都未见到……”
“……”
“咳咳,停!”
还是刚刚那个御林军副总管儿子的声音,有些得意,恢复原来的音量道:“姚妃可是当年季皇后身边的侍女,可算是以陪嫁丫鬟的身份入宫,听闻皇上对季皇后用情极深,姚妃与季皇后情同姐妹,性子也与季皇后极其相似,因此才圣宠不衰,但是……我还听过另外一种说法……”
“是什么你快说呀,别卖关子了。”
那声音再次压低,神秘道:“当年搜集季府谋逆的证据,听说姚妃立了大功……”
“你们在说什么!”
苍老有力参杂着怒火的声音突地插进来,打断那人的话。
与此同时,黎子何心下一惊,蓦地从床上坐起来,不知何时浑身冷汗。
“长着嘴巴是吃饭的!
真闲得慌了,去刑罚司领几个耳光,以后这类话,再被我听到统统给我滚出太医院!”
冯宗英的怒吼声让黎子何稍稍回神,听见脚步声向这边走过来,起身开门。
冯宗英满面通红,明显是刚刚发过火的模样,见着黎子何干瞪了一眼,忿忿道:“入了太医院,跟在我手下,还要我来找你,这成何体统?今日不用做其他事了,去掌药处帮忙理药,再把宫中规矩抄上三遍,明日交给我。”
黎子何只是颔首,不作反驳也不多说话,冯宗英料到他是这个反应,忍字头上一把刀,他倒是要看看,这沈墨的徒弟,能扛几把刀。
见冯宗英甩袖离去,黎子何关上门,垂首往掌药处去,脑中泛腾不休,尽是刚刚那男子最后一句话:“当年搜集季府谋逆的证据,听说姚妃立了大功……”
立了大功,所以封她为妃,宠爱纵容?就算如此,怕也只是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