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思集见状,挣脱了束缚走出来,又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也是为洛水县好,但是此等作法委实荒诞!
你们设身处地想想,假若今日染病的不是一群孤寡,而是你们家中亲人,你们是不是还下得去手?一把火烧了只是治标不治本,如今找到疫症根源、研制出治病药方才是关键。
你们害怕染病不愿冒险也罢,本官自行去看,让路!”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上丁思集以身作则,众人面露愧色。
他们并非草菅人命之辈,只是被突如其来的疫病吓得慌了神,以至于做出这样荒唐的决定。
几人很快就想通了,上前主动请缨:“大人,我跟您一起去!”
眼看众人情绪稳定,丁思集松了一口气,道:“先把防疫的药熬上,出来后每人饮一碗,衣裳也得换掉,总之一切当心,应该无甚大碍。
走吧。”
说完他感激地对沐乘风说:“多谢沐大人出手相助,里面不大干净,您还是留在此陪郡主罢。”
沐乘风点点头,回头去看左芝,却发现她不见了。
月光照在崎岖的山间羊肠小道上,惨白惨白的。
左芝沿着山路一直跑,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般,脸颊上的泪水都快结成了冰,冻得她又冷又痛。
她被抓伤了……
她染上了时疫……
她很快就会死掉……
左芝一边狂奔不止,一边嚎啕大哭,就像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一样。
她好不容易嫁了喜欢的夫君,两人成婚刚刚一年,腻腻歪歪的时间尚短,还没尝到传说中房事的曼妙滋味,小木头也还没有生出来,准备回东晋探亲也没去,不会说话的叮叮铛铛还没喊过她小姑姑……她还有这么多事情没有做完,还有这么多心愿没有达成,怎么就要与世长辞了?!
“呜呜……”
左芝跑得累了,蹲下埋头大哭,“我不干我不干!
我才二十岁,我还没有生儿子,我要是这样就死了,木头一定会忘了我!
哇——”
还有,她要是就这么悄无声息死在这个穷乡僻壤,家里一群人怎么办呢?爹娘远在东晋,闻讯必定伤心欲绝,还有快八十岁的老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铁定受不了这打击,没准儿一口气上不来也驾鹤西去了。
就算是没心没肺的左虓,恐怕眼睛也会哭得肿起,然后到她坟前继续骂她,骂她不孝顺、没良心、坏透了,他下辈子再也不要跟她做兄妹。
左芝想起这些眼泪淌得更凶了,唰唰唰就像山涧小溪。
她仰头看着又大又圆的月亮,抽噎道:“呃、呜,干嘛、干嘛总是对我不公平……脸蛋不漂亮、胸又不大,脾气也坏……还这么短命!
呜呜,你偏心你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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