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镂雪纱帐被撩开一角,一只手覆上他的额头试了试体温,用一方浸透冷水的手巾把子轻轻擦拭他的脸颊和脖颈,青荷贪着那点凉意,抓了那人的手不让他移开。
坐在床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沈培楠,披着件西洋式的白绒睡袍,手里握着毛巾,腕子却被莫青荷紧紧攥着。
原来老刘给莫青荷上药时也察觉伤的重了,怕他疼的睡不着,特意热了牛奶给他安神,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轻微的呻吟声,本以为他梦魇了,伸手一摸才知道发了高烧。
“越烧越厉害,身子骨这么弱。
”沈培楠一皱眉头,吩咐老刘:“还愣着做什么,去门口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
老刘抹了把额上的汗:“小顾开汽车去接了,这深更半夜人都睡了,咱们地方又偏远,总得等上一个钟头。
”
莫青荷烧的糊涂,念叨了句别吵,又低低的唤柳初。
他虽是男旦,长得却不娘气,眼窝深,睫毛长,笑的时候颇有几分少爷气,不笑时忧郁而多情,此刻闭紧眼睛,厚重的睫毛像一张小手合在脸上,穿着老刘送来的豆绿绸衫,委委屈屈的缩成一团,倒真是张青荷叶,可惜蔫了。
沈培楠欺辱他时喝多了酒,此刻酒醒了大半,看着好好一个孩子折腾成这样,心里也有些悔。
“青荷?”沈培楠摇了摇他的肩膀,“别睡,大夫马上就来。
”
莫青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迷茫道:“师兄也快到了么?”
沈培楠被他一句师兄气得咬牙切齿,扬手作势要打,见莫青荷委顿不堪,不避不闪的那副可怜样,手越落越慢,最后扶着他让他坐起来,将额头枕在自己肩上,回头压低声音问老刘:“他说的师兄是谁?”
老刘是莫青荷的戏迷,对他的事知道得清楚,答道:“叫莫柳初,唱小生的,半年前在一出武戏上扭了脚腕子,一直没再唱。
”
沈培楠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们什么关系?”
“这倒没听说,不过俩人是一个师父带出来的,从小又一块儿长大,总有些情谊吧。
”
沈培楠军旅出身,爱面子,好胜心极强,对待猎物一向是自己不要也不愿别人捡,生平最听不得绿帽子一类的事,又觉得戏子优伶不过是抛头露面供人娱乐的玩物,要他们是抬举,这会子见莫青荷被他睡了口中唤的还是别人,恨得眼角都红了。
老刘见沈培楠表情不对,怕争风吃醋闹出事端,赶忙劝道:“师座可别生气,明儿把他打发出去得了,四九城里比他摸样好身段好的虽不多,两三个还是找的出来,换个清白些的,养着也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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