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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培楠仿佛是铁做的人,不带任何感情的描述道:“我会打烂你的脸,确保没人认出你,你死后尸体会被送到日本,坐船走,现在是盛夏,等到了大概就臭了,至于那边的军方将怎么处置,我不知道。
”
老五闻言朗声大笑,笑着笑着眼睛里就泛起了泪花,他深深看了一眼几乎要站立不稳的莫青荷,又将视线移到沈培楠脸上,用手指点着他们,戏谑道:“你们俩兔爷,俩兔儿爷,还不差!
记住了,别让姓赵的白死!
”
他说完一步步朝窗户走去,洒脱的往后挥了挥手,大声道:“我走啦!
”
沈培楠在他身后,对着他的后脑勺举起了枪。
“砰——”第一颗子弹穿透玻璃,整扇透明窗户瞬间化为雪白,成千上万细小的碎玻璃如雪屑纷纷落下。
院子里霎时响起大声吆喝与吵闹声,士兵从各个角落冲出来,举起步枪对着二楼哇哇乱叫。
“砰——”第二颗子弹径直贯穿赵老五的后脑,圆圆的一个血窟窿,他的身体向前一扑,从已经没了玻璃的窗口栽了出去。
莫青荷的眼睛被水雾蒙住,什么也看不清了,他撩起袖管狠狠地擦了一把,跟随沈培楠冲到窗前,一起向下俯瞰,只见老五躺在院子里,睁着眼睛,仰面向上,身体摆成一个“大”字,他顶着水谷的脸,清秀而白皙,一身雪白的和服映衬身下逐渐扩散的鲜血,像开出了一朵大而鲜艳的红莲。
沈培楠举起枪,瞄准老五的头部,连连扣动扳机,一连打空了整梭子弹,眼见那清秀的面孔烂如柿饼,才狠狠地扔了手枪。
护卫听见枪声,咣当一声撞开门板,潮水一般往房间里涌,沈培楠轻轻一闭眼睛,转身朝门外走去,莫青荷听到他刚才遥对着老五的尸体说了一句话,很轻,但他听清了。
他说的是:“你放心。
”
第33章
莫青荷陪沈培楠乘坐汽车匆忙赶往医院时脑袋还是一片混乱,耳边充斥乱哄哄的叫嚷,有恼羞成怒,满嘴吱哇乱叫的日本兵,还有表面如临大敌,心里却在偷笑的国军部队。
最为恐慌的是戴昌明,他腆着大肚腩,额头因为布满汗珠而显得油光锃亮,像一条肥胖的鱼在混乱的人群里挤来挤去,时不时有士兵被他肥墩墩的屁股撞个踉跄。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罩在莫青荷脑袋上,不是怕他冷,而是为了挡住不断涌来的新闻记者,他们的消息极其灵通,当目击者做完简单陈述,走出酒楼时已经被门口的记者包围了,莫青荷在人群里看见了乔装的李沫生,穿白衬衫和背带裤短,歪戴一顶报童帽,正举着相机冲在最前方。
莫青荷一面护着沈培楠受伤的左臂,一面替他开道,嘴里嚷嚷无可奉告,在进汽车前,他对挤到跟前的李沫生露出一丝轻松,却也饱含苦涩的笑容。
记者们穷追不舍,又一路驾车跟随,莫青荷被颠簸的难受,回忆起藤原与川田的无头尸首和老五烂泥似的脸,在车上吐的翻江倒海,好容易到了医院门口,刚推开车门,眼前便亮起闪光灯雪亮的白光。
于是在第二天的晨报上,登出了这样一则消息:中日军方秘密会谈,日本将领遭恐怖暗杀——疑是藤原右希私人护卫叛变,下方刊载两方大相片,左边是雅室溅血的惨状,右边是两名生还的当事人,莫青荷将西装撑在头上,伸手挡镜头,指缝里露出一张俊秀的脸,面色苍白而疲倦,沈培楠跟在他身后,只被拍到一个侧面,低着头,眼神冷峻。
医院弥漫浓烈的消毒水味,医生立即手术,用镊子和棉球在鲜嫩的肉里鼓捣一阵,在丢弃无数染满血的棉花之后,子弹被取出来,当啷一声扔在盘子里。
莫青荷被这声音惊出了一身冷汗,觉得简直像自己掉了一颗眼珠子。
整个过程,他一直跟在沈培楠身边,陪他穿过一道道阴暗的走廊,交款,麻醉,手术,缝合,他听着忠心耿耿的小兵为了师长与医生大动肝火,感到一种奇异的疏离,仿佛身后的十数名小兵,还有更多更多没赶上先头部队,被医生拦在门外等待的兵痞都远在世界的另一端,他搀着沈培楠的胳膊,他只有他,他也只有他。
他们选择了最近,最易于保卫的一家医院,相比之下医疗技术却称不上好,沈培楠的左臂被缝合的像一条张牙舞爪的蜈蚣。
手术结束,两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休息,莫青荷枕着沈培楠的肩膀,侧脸贴着军装酸凉的金属钮扣,轻声道:“疼不疼?”
麻醉还在发挥作用,沈培楠的整条手臂都没有知觉,见莫青荷脸都吓白了,还像个小媳妇似的要哄人,就总有些想笑,故意皱眉道:“疼,疼死老子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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