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殊竹忽地冷笑几声,自己也抿口茶,乐悠悠,“上官的亲眷还在长安,敢这样做肯定有人撑腰,我在草原并没有收到对方通敌的消息,可见问题出在内部。”
“呦,英雄所见略同啊!
和苏泽兰说得一模一样。”
对方蹙蹙眉。
帐外的喧闹声渐渐消散,草原上夜色苍茫,段殊竹走出军帐,冷风吹过,激得他打个寒颤,左腿禁不住微微弯曲,伍儿立刻送来裘衣,急切地:“主使要保护身体,奴方才就想说,主使自己也受了伤,没工夫担心别人,军医说了,虽然伤口不大但上面有毒,还不赶紧回朝疗伤,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段殊竹摆摆手,“不要声张,我的事自己有数,苏泽兰怎么样?”
“伤口挺多,但都不致命,休息几日就好了,主使要不要去看看?”
段殊竹犹豫一下,“不了。”
之后布局攻城,有的是大事要筹算。
等李将军带着救援大军,半个月后迟迟赶到,段殊竹已经攻下支越国,让对方瞠目结舌,暗地里鸿雁传书给陛下,讲明枢密院主使私自带兵来边境,怀疑对方与草原十六部其中之一联合,才取的大胜。
可惜这封信没出军帐口就被段殊竹截获,拿在手里笑嘻嘻读了遍,递给一边的花子燕,饶有兴致地:“你说我这个大活人,要是让人视若无睹,不给皇帝上奏,恐怕也挺难吧!”
花子燕摇头,“难啊,要么你杀了他算嘞。”
“杀掉国家重臣,不太好。”
他抬起头,瞧见正在不远处刷马鬃的苏泽兰,对方的伤好得差不多,倒是不吃闲饭,哪种活都干,平时又做香膏,还能当兽医。
“苏供奉,你觉得如何!”
如今三个人是拴在一起的蚂蚱,段殊竹也不介意与对方商量一下,看看亲弟弟的手段。
苏泽兰放下马刷,快走几步,接过信扫了眼,低声回:“主使想听什么?”
段殊竹挑一下眉毛,这人就会卖关子,“你有话直说。”
对方笑笑,恭敬地:“那在下就胡乱讲了,凭主使的能力,自然早就做好万全打算,实在没必要问任何人,主使能来边境,要的是打下支越国,独享军功,又趁机可以掌握棠烨的主要兵力,如今李将军部队近在眼前,没理由不吃下,至于李君琦这个人,主使肯定也早就撒下网了。”
花子燕吃一惊,句句说得都像段殊竹做的事,抬眼看对方,一丝满意之情荡在眼底,段殊竹没吭声,将那封信揉碎,扔在风中。
他早就将李君琦的家人控制,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不过苏泽兰方才的话,一字一句都在心上,不愧是个妖孽,孺子可教。
支越之战结束,段殊竹提前回到长安,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捷报传入朝堂,只说援军赶到时,花大将军已杀出重围,反败为胜,如今大军正在归朝路上。
至此兵权又重新归入花子燕麾下,包括之前由于段殊竹隐居而落入兵部的南衙一脉,这次也被李君琦白白送到手上,之所以还留着对方一条命,那是由于要给皇帝面子。
无论如何总归打了胜仗,龙颜大悦,长安又恢复歌舞生平,最兴奋的要属乌衣巷的十七公主,整整三个月过去,担惊受怕,冬雪落了又化,又到一年除夕时,她做过无数次恐怖的梦,半夜惊醒,泪水打湿枕畔,接到前方消息也愁,没接到又揪心,就害怕哪天忽然有人说全军覆没,无人生还。
平日里往将军府跑得越来越勤,只有看到花夫人与冷瑶才能冷静下来,十七公主的担忧已经藏不住,溢于言表的相思就连花夫人也觉察出不同,悄悄对冷瑶咬耳朵,“我瞧公主殿下特别有你之前的影子,当年段主使被抄家的时候,你就是这副样子。”
段夫人一边给姝华理头发,一边笑,“谁都能像你似地,心眼那么大,要不是战胜的消息已到,我也寝食难安呐。”
对方叹口气,“唉,花大哥前一段生死未卜,我怎能不担心,但身为武将之妻,时时要有为夫收尸的觉悟,若沉不住气,花府上上下下又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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