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连连给他们使眼色,两人才转身,往这边看来。
“这两人是夫妻俩,俱是好吃懒做的,姓李。”
庄头似乎很厌恶这两人,满脸的嫌恶,“李家今年也拖了租子,他们是年年拖,也确实家里没粮食,别人一亩收三百斤粮食,李家只能收一半,人家在打理庄稼地,他们在四处说人长道人短。
每年到了收租子的时候,这家就会哭天喊地说可怜。”
说白了就是懒,好逸恶劳,庄稼不精心搭理,怎么能指望有好收成。
“这种人怎么没撵出去?”
庄头满脸难色,没有说话。
好吧,严嫣懂了,是为了善名。
一般大户人家都会为了善名做些好事,图个好名声,也是体恤穷苦老百姓。
那夫妻两人想扑过来说点好话,主家都是富贵的,他们不交的这点租子也不当什么。
刚凑近就听到这对话。
妇人脸色顿时一变,哭喊了起来,“好心的主家姑娘,可千万不要撵我们走,离开这里,小妇人全家可就没有活路了。”
那男人则是另外一副嘴脸,涨红着脸瞪着庄头,“胡庄头,我们家没得罪你吧?该不会是我家没请你喝酒,你便在主家面前如此污蔑!”
转头对着严嫣方向诉苦道:“主家姑娘,千万不要听信这个胡庄头,小的家确实困难,家中两个孩子还小,小的早年腰受过伤,干不得重活,佃的地就指望我家媳妇一人种,才会收成不好的。”
确实很可怜,也确实很动人。
如果不是严嫣耳朵尖,离很远便听到这两口子口沫横飞的在抱怨主家不仁慈,她八成就要信了。
胡庄头脸顿时涨红了,嘴唇抖索,气得说不出来话。
跟着他一起来的庄丁不忿,出声反驳:“李老六,你别在这里混淆视听。
你家两个崽子都十五六了还小?你日日说你腰不好,我看你和人夸天吹牛时也没见你腰不好。”
李老六一脸无赖相,“夸天吹牛是用嘴的,又不是用腰。
而且你什么时候看我和人夸天吹牛了,总不能逮着一次就当一百次打吧?”
仅凭这一句话,严嫣就知晓刚才为什么几个庄丁都气得想打人了。
严嫣用鞭柄敲了敲椅子扶手,婆子将滑竿放了下来,场面顿时安静了。
“我刚才听你们说主家不仁慈什么的,我们也确实不仁慈。
别人家佃地收六成租子,我们只收五成,可不是不仁慈?”
听见这样的话,有几个人脸顿时涨红了起来,这几个大抵是拖了租子的,一旁围观的佃户则都开始议论纷纷,俱是小声谴责那些拖租子的。
李老六一脸气愤,指着人群,义愤填膺:“你们刚才谁说主家不仁慈了,快站出来,可别牵连其他人了。”
说完,又调转过来对着薄纱后面的人,舔着脸笑:“主家姑娘,您看没人说主家不仁慈什么的话。
谁不知道咱们这方圆百里,就主家最为善心,体恤下面佃户,碰到佃户们家中困难的情况,还会免了租子,我李老六再也没见过像主家这么善心的大户了。”
这人是个人才,严嫣倒是有些失笑了。
“行了,闲话少说。
因为这连着拖租子的事,我也与我娘商讨过了。
今年也就算了,从明年起租子一律上调为六成。
外面都是如此,我觉得我们还是随大流比较好。”
此言一出,顿时场面一片混乱,说什么的都有,吵嚷得厉害。
严嫣用鞭柄再度敲敲扶手,继续说道:“具体情况负责的庄头会与你们解说,另外连续拖欠两年租子的,次年庄子上的地就不佃给他了。
胡庄头你知会其他庄头一声,就说是我说的,包括这次拖欠租子的人。”
话说完,两个婆子便抬着滑竿走了。
有跑过来想求情、说好话的佃户,俱被庄头和几个庄丁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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