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被这问题困扰了好几天,有几次差点在太皇太后跟前分神出错毒药眼下并没有要发作的迹象,可是想起讨厌鬼说的“肠穿肚烂、筋骨寸断”
,她还是觉得不能安心。
跪到第四天,冯妙已经觉得走路有些打飘,膝盖红肿胀痛。
冯清也好过不到哪去,只是再不敢随便到太皇太后跟前哭诉。
午膳时,冯妙看见崔姑姑多摆了一副碗筷,心里暗暗奇怪。
奉仪殿很少有人来,更别说留人用膳了,就连她和冯清,偶尔得太皇太后赏赐饭食,也只能在红木小几上匆匆吃了,连座位都没有。
什么人能得太皇太后如此另眼相看?
饭菜还没上来,先有一股异香传来,像沉香,却又比沉香更加绵软微甜。
崔姑姑在小回廊上远远望了一眼,就满脸喜色地对太皇太后说“大公子来了。”
帘子一挑,唇红齿白的青年,脚下踩着牛皮软靴,跨进殿来“姑母,侄儿来看您了,可想死侄儿了。”
听见声音,冯清满脸喜色,原来是大哥冯诞。
想起这几天的教训,不敢造次,仍旧在一边站着。
冯诞是冯熙的第一个儿子,面貌不像博陵长公主,倒是极像冯熙,肤色白皙,丹凤眼英俊秀气。
六七岁时冯熙带他进宫,太皇太后一见就喜欢得不得了。
等到冯诞长大一些,说话做事都明白得体,十几岁时,协助父亲掌管各色珍玩,对那些种类繁复的物件,几乎过目不忘。
这么一位公子哥儿,只有一样不好,就是不喜欢读书,太皇太后说了他几次,总没什么效果。
冯诞拜见过太皇太后,看见垂手侍立的冯清和冯妙,一挑眉“妙妹妹也就罢了,清儿怎么也如此安静?”
“不是小孩子了,也该学着安静些。”
太皇太后随口一说,冯诞就明白了大概,他知道妹妹迟早要参选嫔妃,能磨磨性子也好。
打量太皇太后脸色有些不好,冯诞赶紧把随身带来的东西送上“父亲在南边得了一块上好的奇南香,是莺哥绿,赶紧叫侄儿给姑母送来。”
说着话,冯诞双手托着一只整块玉雕成的玉盒,中间凿出的凹槽上,放着一块磨得滚圆的香木,颜色褐中带绿,像鹦鹉的毛色一样。
“原来是你父亲得来的,不是你孝敬的。”
太皇太后故意板着脸说话。
“侄儿这不是马不停蹄地给姑母送来了么?父亲有功劳,侄儿跟着沾光,得点苦劳就行。”
冯诞嬉笑着把玉盒奉上,“下回父亲再要责打侄儿时,求姑母在旁边咳嗽一声,侄儿就不用受那皮肉苦了。”
“猴崽子,这是多大的苦劳,就要讨便宜?”
太皇太后绷不住一笑,向着崔姑姑一指那玉盒,“这几天哀家睡得不稳,正好有这东西,你去研碎了,照着从前那个方子,再配一副安眠的香料来。”
这等上好的莺哥绿奇南香,极其难得,常常有价无市,千金也难求。
放在官宦人家,留着做个传家宝也不为过。
可太皇太后说用就用了,要研碎了配进熏香里去。
冯妙这几天一直想着自己的心事,听见“安眠”
两个字,就暗暗留了个心思。
冯诞把东西送出手,打量着太皇太后的眼色,挑些出门在外的趣闻来说。
太皇太后虽然是女子,却对玩物衣裳兴趣不大,唯独专门喜欢听各地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
冯诞口齿伶俐,逗得太皇太后心情大好,连带着胃口也比平时好了不少。
崔姑姑眼看一小盅乌鱼蛋羹见了底,她见缝插针对太皇太后说“外面还备着七宝骆驼掌呢,奴婢去传上来给大公子添个菜吧。”
借着冯诞的名义,其实是想给太皇太后进补,太皇太后一向提倡简朴,这种奢靡太过的菜肴,平常不敢送到她面前。
冯妙惦记着刚才提到的安眠香料,禀奏了一声“奴婢去帮崔姑姑传菜”
,跟着走了出去。
只有这么一个机会,怨不得她铤而走险,等到按着配方做齐、香料送进太皇太后寝殿,她可就再也别想碰上一根手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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