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内
你、我也许早已容颜沧桑
各自于天之涯、海之角
时间之外
你、我依旧眉目晶莹
并肩坐于那落满桃花瓣的教室台阶上
命运被扭转
我和陈劲本来是两条绝对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可因为他选择了我当同桌,我们的命运有了交叉。
虽然原因不同,但是陈劲和我都上课不听讲。
不过他是好学生,只能面无表情地发呆,而我这个坏学生却可以从发呆、睡觉、看小说中任意选择。
那个时候,我在书籍的世界中正沉迷地不可自拔,所以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看小说。
陈劲发呆之余,偶尔也会用眼角的余光扫我一眼,估计对我的孜孜不倦很困惑。
后来我们熟悉一点时,他问我究竟在看什么书,当他听到《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薛刚反唐》、《民间文学》……等等书的名目时,面部表情很崩溃,因为他全都没听说过,实在有负神童的名号。
当听到《红楼梦》时,他的面色稍微正常了一点,不过紧接着又一脸不可思议地说:“‘少不看红楼,老不读三国’,你爸允许你看《红楼梦》?”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愣愣地说:“我不知道,我爸爸不管我看书,反正书柜里有,我就看了。”
他想了一会儿,同我商量:“把你家的《红楼梦》借给我看一下,我也借一套书给你。”
我把《红楼梦》带给了他,人民文学出版社七九年版,一套四本,他拿了一套上海古籍出版社的《诗经》给我。
他很快就把《红楼梦》看完了,撇撇嘴将书还给我,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
他又翻了一下《薛仁贵征东》,还没看完就扔回给我。
从此,都是我借他的书看,他对我的书全无兴趣,我的阅读品位在他的无意引导下从下里巴人向阳春白雪转换。
他借给我的《诗经》没有白话注释,我读得很费劲,很多地方都读不懂,可他从不肯解释,只告诉我,诗词不需要每个字都理解,只需记住它,某一天、某一个时刻、某个场景下,其意会自现。
我不知道这话是他的父亲告诉他的,还是他懒得解释的借口。
因为读得很辛苦无趣,所以我就不想看了,可陈劲在他无聊的神童生涯中,寻找到一个新的消遣嗜好,就是考我。
他常常随意说一句,要我对下一句;或者他诵一半,我背下一半。
如果我对得出来,他的表情无所谓,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如果我对不出来,他却会轻蔑地朝我摇头。
小孩子都有好胜心,何况是胜过一个神童,所以在他这种游戏的激励下,渐渐地我把整本《诗经》都背了下来。
刚开始,我只是他无聊时的一个消遣,但我的倔犟让他渐渐地意识到,我并不像其他的同学和老师,对神童有先天崇拜情结。
于是,我们俩个开始有意无意地较量着。
上过早读课的人大概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一篇要求背诵的课文,老师会给二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要求背下来,时间到后会抽查。
在预定的时间内,谁先背会,就可以先举手,背诵给全班听,时间越短、精确度越高,越是一种荣耀。
陈劲从来不屑于参加此类较量,因为他的记忆力的确惊人,语文课本上的课文,他全都能背,他曾半开玩笑、半炫耀地告诉我,“把初一的语文课本拿过来,我都可以背给你听。”
所以,老师要求我们背诵课文的时候,他真的很无聊,同学们都在呜呜地背书,他却捧着课本发呆。
不过,有了我这个不听老师话的同桌,他很快就摆脱了发呆的无聊。
他把不知道从什么书上复印的文章给我看,要求和我比赛,比赛谁在最短时间内背下这篇文章。
他找来的文章可比课本有意思得多,我既是贪看他的文章,也是好胜,就答应了。
从此,早读课上,我们两个就忙着较力。
比赛结果简直毫无疑问,常常我才吭哧吭哧看了几段,他已经告诉我,可以背给我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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