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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辜清章在房间里等他:“佩之……”
他记着自己是大着舌头说:“你我本非同路,不必再勉强相交,我其实就是这种人,不想玷污你的清誉,何不就此割席而绝,请回罢。”
摊书径到灯下看。
辜清章在他背后桌边坐着,兰珏其实什么也看不进去,就对着书页愣上一时,翻一页,再愣上一时,翻一页。
辜清章沏茶放到他手边,兰珏当没看见,自己再泡一壶。
辜清章道:“佩之,方才我那壶茶略浓,你这壶似乎清些,我能喝否?”
兰珏当没听见,辜清章拿着杯子端壶倒了,他当没看见。
辜清章端着杯子,竟又从他案上拿了本书,仍转回他身后方桌边坐,又道:“佩之,你这纸包里是什么?好香。”
兰珏依然不应,片刻后听见呼啦呼啦,应是辜清章扒开了纸包,而后咔,清脆的剥壳声。
兰珏仍将一切做浮云,继续对着双影飘飘的书册参禅,背后咔、咔的剥壳声匀速地响着,间或杂着书页翻动声。
不知耗了多久,兰珏内急,不得不起身如厕,房门乍开,寒气灌入,桌边的辜清章顿时冒出一声:“嗝~”
兰珏眼角余光一扫,方桌上栗壳如山,平铺一张皱巴巴空荡荡的粗纸:“那一大包,你都吃完了?”
辜清章道:“不知不觉就……嗝~”
赶紧抓起水杯。
兰珏忍无可忍,走到桌边将杯子夺下:“塞了一大包栗子还灌凉茶,你找死么?”
辜清章满脸愧疚:“佩之,嗝,对不住。
我明,嗝,明天还你一包,嗝~~”
兰珏一脚先把门踹上,挡了寒风:“行了,我先去看看厨房还有没有余火,先弄壶热水。”
结果,辜清章喝了热茶后,倒是不嗝了,但是站不起来了。
撑的。
兰珏只好先把他拖到床上,按进被窝,这辈子第一回去药房抓了消食的药,大冬天早上锅里煮的居然是绿豆粥。
辜清章喝着药汁,嘴角上一溜儿新发的燎泡,还在追问他栗子哪家买的。
“街上见了,但一直没买过,果然闻着香,吃着更好吃。”
兰珏诧异:“你竟没吃过炒栗子?”
“我村里来的么,乡间没这样的吃食,城里才有。”
“辜少爷你没进过城?”
“从小家里管得严,让佩之见笑了。”
王砚剥着栗子:“我于此物生疏,让佩之见笑了。”
瞧了瞧捏着栗子恍神的兰珏,“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