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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敛光震惊地看着唐簇,在这种情况下,后者一脸的平静显得异常冷酷,和那位满脸焦急的年轻医生比起来,活像是躺在里面的是医生的亲属。
“我签。”
唐簇只听了个开头就打断道。
“按照规定我们要和病人家属讲清楚的。”
规定就是规定,没必要给医生添麻烦,唐簇漫不经心地“嗯”
了一声,听医生开始给他解释情况和风险,但是很显然,他根本没有丝毫兴趣知道细节,听完之后漠然道:“可以签了吗?”
医生不满于他的态度,怀疑地问:“你是患者的直系亲属吗?必须要直系亲属才能签!
你是她什么人?”
“儿子。”
唐簇说。
——此刻躺在里面生死一线的,竟是他的母亲。
路敛光怔然地看着他,又想起来刚才他的措辞,他说,是来替他弟弟签一份东西。
医生气呼呼地走到一边去打了个电话,不知是给唐父还是唐杞,回来之后满脸谴责地把病危通知书和笔递了过来。
唐簇敷衍地在那张写满了一个人的死亡、风险和责任的纸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他忽然觉得很荒唐,唐母没什么文化,只觉得女人该是男人的依附品,她把一辈子都奉献给了家庭,磨灭自我,丧失人性,追究其根本无外乎是为了丈夫、儿子和脸面罢了。
可是现在,她的丈夫明知她病重时日无多,为了生意还是出差在外省,她的小儿子倒是有心赶来,可惜因为在剧组探班女朋友,这会儿远在城市另一端的郊区,再快也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到。
临死的关头,居然是她早就放弃的大儿子来替她签字续命。
“好了,走吧。”
唐簇道。
路敛光诧异道:“这就走?你母亲不是还在抢救吗?”
他提醒了唐簇,唐簇犹豫了。
万一没能抢救过来……他并不想错过这场死亡。
他沉吟片刻道:“那还是等等吧。
不好意思,要让你跟我一起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