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舒雪玉说要为她安排婚事,裴元华心中一沉,红唇不受控制地失去了血色。
她自认国色芳华,才貌双全,德色兼备,心气儿一直很高,没想到十拿九稳的待选却出乎意料地落选。
从年龄来说,她已经十六岁了,的确该说亲事了,但现在她身为庶女,府里又是舒雪玉做主,能给她说什么好亲事?
再加上还有个裴元歌从中作梗,说不定会故意羞辱她,给她说个寒门子弟。
别说寒门子弟,就是普通的官宦人家,裴元华也看不上眼。
她这样的璀璨完美的人,应该配世间最尊贵的男子,至少也该嫁入皇室,其他的地方,实在太辱没她了!
迎着舒雪玉那双微凝的眸,裴元华细思,舒雪玉现在恐怕恨不得明天就把她嫁出去,而她如果想摆脱这种命运,把前途掌握在自己手里,就得一方面拖延婚配的时间,另一方面尽快找到合适的权贵,抢先一步才行。
握了握手中的卷轴,裴元华心中稍定,她已经有了接近五殿下的契机。
至于前者,只好先给舒雪玉找些事情,让她暂时无暇顾及自己的婚事了!
裴元华谋算着,故作娇羞地低头道:“母亲就会拿女儿打趣,什么婚事不婚事的?女儿情愿一辈子不嫁,只伺候父亲和母亲。
难不成父亲和母亲如今有了四妹妹承欢膝下,就看得女儿厌烦了,要把女儿发落出去不成?”
这个大女儿一向端庄,甚少有这样撒娇打趣的时候,裴诸城笑着道:“牙尖嘴利的!”
“什么婚事?”
就在这时,门口绣花鸟鱼虫的错金丝绣帘一掀,露出裴元歌宜喜宜嗔的面容,莲步轻移进入房间,后面跟着紫苑和木樨,笑盈盈地道,“还没进门就听说说什么婚事,嫁人?谁要嫁人了?难道父亲和母亲给我们找个了大姐夫?快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能配上我们大姐姐。
以我们大姐姐品貌,我看入宫做贵人也是绰绰有余,大姐姐你说是不是?”
一边说,一边笑着向裴诸城和舒雪玉行礼,做到了舒雪玉旁边。
这个贱丫头,居然还敢提入宫做贵人?如果不是她捣鬼,自己的待选根本就不会落选,这会儿已经章文苑那丫头一道入宫了,哪还会在这里受她奚落?这该死的裴元歌,居然还当众说这样的话,故意戳她的心窝子!
裴元华心中大怒,面上却丝毫不露,也笑着道:“你这个小丫头满嘴胡吣些什么?什么嫁不嫁的?敢情是你自己想嫁了吧?是不是相中了哪家的公子,快说出来让父亲母亲给你做主!”
这话原本恨不妥当,不过她以玩笑的语气说来,却显得似乎只是打趣妹妹而已。
裴元歌却知道她这话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在提醒她那日吹笛之人,故意顿了顿,别过头去,嗔道:“大姐姐就爱胡说!
论年纪是大姐姐居长,就算要说亲也是先给你说,别拿我做幌子!”
娇嗔之余,却并没有否认心中有相中的人的意思。
裴元华自然听得出其中的关键,这次却没打趣,只抿着嘴笑。
裴诸城却没有这样复杂的心思,只当她们姐妹打趣着玩,看笑着瞧着她们姐妹斗嘴,眼瞧着小女儿在发娇嗔,笑着转过过话题,道:“华儿,你手里拿的卷轴是什么?”
“呀,只顾着与四妹妹玩闹,差点忘了正事。”
裴元华轻轻敲了敲额头,恍然道,盈盈走上前去,将卷轴摊开,转移话题道,“这是父亲之前委托女儿处理的雪猎图,已经绣好了,父亲且看看如何?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女儿就让人尽快给五殿下送过去,毕竟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不能再延误了。”
五殿下?绣图?
舒雪玉不知事情原委,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裴元华怎么会跟五殿下有所勾连。
但见裴元歌嘴角含笑,应该是知情的模样,又微微地放下心来。
元歌比她更加胸有沟壑,凡事都能分清轻重。
既然她知道这件事,又是这样的神情,想必没有什么不妥当,也就没有追问。
卷轴摊开后,栩栩如生的绣图顿时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霜凋草木,雪覆悲凉,茫茫的雪地上,隐约露出草木的轮廓,悲凉苍茫。
一轮明月下,男子身披黑色鹤氅,纵马雪猎,一截鲜亮的红衣煞是夺目,几乎是把绣图原样照搬过来。
而且,这幅绣图大量运用了凸绣之法,尤其是在人物和那只白狐上,纤毫毕现,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比绣图更加活灵活现。
就知道裴元华会动手脚!
裴元歌微微笑着,目光凝视在雪猎图左上角的诗词上。
原本左上角是一片留白,现在却用黑色的丝线绣着一首五言绝句,看内容是在咏颂骑者的骁勇,最后两句却是“圆月霜凋尽,来年待芳华”
,看似切合图画,在描述明月如霜,凋零万木,只能等待来年芳华的意境,但将这两句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连起来,却是“圆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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