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忽然这般失态,引来全场的关注。
她身畔的张嬷嬷看到裴元歌的模样,也十分惊讶,但毕竟没有太后这么震动,当即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太后的衣袖,轻声提醒道:“太后娘娘!”
太后这才清醒过来,察觉到众人疑惑好奇等等各式各样的目光,眼见惊讶失态的模样,众人已经看在眼里,索性故作惊讶地道:“裴四小姐真好相貌,实在令哀家惊讶。
这般相貌出众又心灵手巧的孩子,怎么哀家以前没有听过呢?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要不是这幅绣图,哀家只怕就要错过了。”
这话倒是解了众人的疑惑,将方才的失态遮掩过去。
不知为何,裴元歌心中却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阴霾,沉声道:“太后谬赞!”
“哪里有谬赞,哀家还是信得过自己这双眼睛的!”
恢复清醒后,太后很快又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只是原本因为年迈而浑浊的眼眸,骤然闪过一抹清明的精芒,蕴含着无数的意味,笑呵呵地朝着裴元歌招手,道,“你这孩子快过来,坐在哀家这边,让哀家好好瞧一瞧!”
太后身边的位置,就连皇室中人,也少有人能坐,裴元歌这个尚书千金,居然能如此得太后的眼缘,享受这般殊荣,实在令人艳羡,惊叹……。
却又有些引人深思!
裴元歌心中更是警钟长鸣,默默地走上前去,按照规矩,虚坐在太后身旁,大半身子都悬空着。
但太后却似乎毫不介意,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实了,随意问了几个问题。
因为不明白太后的荣宠因何而来,裴元歌心中就更加谨慎,宫廷诡谲莫测,越是猜想不透的事情才越是危险!
很难相信,一位深居宫廷数十年的老人,会单单因为一幅绣图对她如此青眼有加,更不会是因为她相貌出众!
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的缘故……。
但无论如何,她打定主意绝不掐尖冒头,丝毫也不露彩,装得越上不得台面越好。
她就不信,一个言行才智都不出彩,只有绣技出色的官家千金,也值得太后费心拉拢恩宠?
那满宫廷的绣娘,早就扎堆儿飞上天了!
因此,无论太后问什么,她都低垂着头,声如蚊呐,再带着些词不达意。
太后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满的光泽,随即逝去,凝视着裴元歌的容貌,心中转着无数的主意,脸上却依然带着和蔼的笑意,跟裴元歌又说了几句,拍拍她的肩膀以示抚慰。
又转过头去,从下面的众人中点出几位才俊千金,问了些话,赞赏几句,殿内的气氛一片祥和融洽。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太后眼眸中锐芒一闪,看了眼身畔的裴元歌,携着她的手一起站起身来。
将随侍留在外面,皇帝只带了贴身太监李德海进来,挥挥手,命满殿跪倒的人起身,这才向太后道:“朕还有些奏折要批阅,竟然来得迟了,母后千万恕罪!
今日是母后的千秋寿诞,朕恭祝母后寿永昌元,永如今朝。
朝廷三品以上官员以及外命妇都在外面等候向母后贺寿,要不要命他们进来?”
“等会儿吧,不然人多了,看得哀家头疼!”
太后笑着道,“皇上为国操劳,也要注意身体,你能够长寿平安,大夏王朝能够昌荣兴盛,这就是哀家的福气了。”
说着,回到精致华贵的榻前坐下,又拉了裴元歌的手,命她坐在右侧。
皇帝在左侧落座,这才看到低垂着头的裴元歌,问道:“母后,这位是……”
“这个啊,是哀家今日发现的一颗明珠。
前些日子,皇上来哀家这里,还夸吴才人送来的那副绣屏好,风格清新淡雅,大有墨画之风。
这丫头就是绣那副绣屏的人,哀家今日见了,才发现,不止绣技好,人也生得少有的好,可谓才貌双全,世所罕见。”
太后笑呵呵地道,“裴丫头,还不抬起头来,让皇上看看?”
裴元歌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抬起头来。
太后紧盯着皇帝,注视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不肯错漏分毫。
乍然看到抬起头来的裴元歌,皇帝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了一丝光芒,只是那光芒很隐晦,分辨不清楚究竟是什么。
随即微微扬眉,细细地打量着裴元歌,眼眸中闪过一抹赞赏的颜色,似乎也有些被裴元歌的容色所惊,好一会儿才笑着道:“难怪母后如此喜爱,的确是好相貌,连朕也觉得少见!”
如果说皇上见到裴元歌后如她方才的失态,或者完全不理睬,淡漠以视,那太后就能确定皇上的心思,毕竟裴元歌的容貌的确十分出色,皇上又不是不近女色的人,就算是初见,皇上也不应该完全装作没看见,那分明就是在伪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