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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框中,背景是游乐场巨大的过山车,被方至和乔敏托在双手搭成的“轿子”
上的方乔戴着尖尖的彩色法师帽,握着一支粉色棉花糖,笑得如同一朵新绽的向日葵。
方至盯着那灿烂的笑容,嘴角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微微弯起,但那弧度很快便被骤然席卷而来的疼痛淹没,就那么冰冷僵硬地凝滞在了唇边。
阵阵紧缩的心脏带来了强烈的麻痹感,将他通红眼眶中氤氲的水雾倏然凝结,令他再也无法抑制般仰头抵上了墙面,哽咽着闭上双眼,断断续续地颤抖着嘶出了一口炙热的浊气。
这已经是他独自待在方乔房间的不知第多少个夜晚,从得知噩耗的那一刻起,他的整个世界都像是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颠颠倒倒混沌不清。
时间像是只有短短几日,又像是漫长得永无尽头。
绵延不绝的疼痛幻化出悲伤的泥沼,那些从泥沼中伸出的血色尖爪如藤蔓般扼住他的咽喉,缠绕他的躯体,势要将他留在泥潭之底,与无边的黑暗共赴沉沦。
他和乔敏在丧事结束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并不是因为怪罪或迁怒,只是他突然间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无话不说的枕边人。
而乔敏也像是心领神会一般,就那么保持着和他如出一辙的沉默,独自在主卧中待了数不清的日夜。
两道门板隔出了两个世界,两个既沉重又灰暗、既相同又不同的世界。
床头的闹钟嘀嗒轻响。
秒针一格格轻轻扫过,一点点模糊着现实与虚幻的分界。
不知过了多久,方至僵硬的脊背终于渐渐松弛了下来,就那么保持着仰头抵在墙面的姿势陷入了半梦半醒的迷离之中。
静。
很静。
连秒针的嘀嗒都已消失不闻。
“爸爸……”
亦真亦幻的呼唤传入耳中,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空灵幽远。
“爸爸……”
方至迷茫地睁开眼,朦胧间看清微光里逐渐现出身形的女儿后,他先是错愕地呆愣了一两秒,继而眼中迸发出了难以置信又惊喜的光彩:“乔乔?”
“爸爸,”
方乔就站在房间正中,笑容如照片中一样灿烂,“你想我了吗?”
“乔乔,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