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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礼拜之后,王先生也放出来了,王太太却还是不见人,听说是因为在百货公司任职的娘家长兄犯了事,牵连到了她,已经被带到派出所去了。
那一整天,王家人闭门不出,夜里,医院的救护车来了,从那扇斑驳的铁门里抬出来三个人。
之后将近半个月,知绘没有去上学。
后来总算来了,头发上别着白花,臂上缠着一截黑纱,在那个时代已是重孝了。
“我爸没了,”
她告诉晓安,语气如常,“还有我哥。”
知耀。
许久,晓安心里只有这两个字。
知耀。
她盯着课桌台板,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到肉里去。
“……我爸开的煤气,我看见他们坐到地上,闭上眼睛,我也没力气了,就拼命往外面爬,要不然肯定也死了,”
知绘还在说那天夜里的事情,像是在说什么了不起的奇遇,“……那女人想不通了,怎么偏是我没死。”
“什么女人?谁?”
晓安不懂她讲的是谁。
“周予翠,”
知绘吐出三个字,冷冷的,“因为家里死了人,她总算也放出来了。”
那个年代,与一个下狱的亲人划清界限是很寻常的事,但晓安却觉得知绘对这个妈不止是划清界线这么简单。
“她不是我妈,她自己告诉我的,我亲妈五四年去香港了。”
知绘继续说下去,脸上冷笑,“知耀死了,她可是真伤心了,什么都说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跟我废过这么多话。”
晓安还是默默地,知绘说的话从头到尾也没听进去几句,只隐约知道,她嘴里说的那个亲妈可能在法国,因为最后一封信是从那里来的,寄到苏州奶妈家里,没人知道写了些什么,可能拆都没拆就扔了。
“……你不要告诉别人,总有一天我是要去找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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