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喻说,守着死人总比守着活人强,死人不会翻脸,也不会蓄意陷害。
但是百姓们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判刑那日对着连喻又是一通连祖宗带孙子的谩骂。
话自然是都不中听,但也都是小声嘀咕,习武之人都长了双好耳朵,听的那是一清二楚。
连喻若无其事的夹了一筷子糖莲子在嘴里嚼着,外头挂着的糖霜甜甜脆脆的,内里又有些糯,觉得挺香,伸手指着让皮皮也一块吃。
一双凤眼晶亮晶亮,居然很满足。
他说:“我觉得贪官更有气质。”
而且,贪官比好官活的长。
至于方婉之吗?他不想承认自己对她生出了那么点依赖,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自在,又莫名烦躁。
他想自己找些八卦来听,而不是一味的听那个姑娘在耳边聒噪,时间长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用筷子敲了敲皮皮的手臂,他示意他往旁边靠一靠,后面那桌的闲话他还没有听完呢。
皮皮黑着脸没说话,翻着白眼不情不愿的挪了一步,心底生出诸多的无可奈何。
旁人或许不懂连喻,跟在他身边十年的他又怎会不明。
连喻只是太寂寞了。
一塌糊涂的官声,刁钻任性的人品,让许多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连喻自己其实很喜欢热闹,却又从不敢与人太过亲近。
十年前的连喻也曾结交过几位称兄道弟的朋友,把酒言欢,险些仗剑江湖。
然而这些人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在他身上捞好处,更有甚者,更是联合了朝中一些官员想要谋害他。
一场鸿门夜宴,于京郊之处布满埋伏,待到皮皮找到连喻时,他已经精疲力竭的仰躺在了血泊里。
他对皮皮说:“我觉得很累,咱们回家吧。”
染着血的长鞭上,是他曾经无比信任的林大哥的鲜血,或许还有其他人的,但是他杀红了眼,记不得了。
他们想杀他,但他并不想死。
皮皮看着那一地死尸和瞪着眼睛发怔的连喻,突然失去了所有说话的能力。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因为连喻的身份和家世,让他注定要那样孤独着,很难交到真心实意的朋友。
而在那之后的整整十年里,连喻都没有再交过一个朋友。
这般想着,皮皮心里不免添了几分苍凉。
伸出手指他想要拍一拍他的肩膀,却骤然被连喻一个突如其来的掌风猛的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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