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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果然中计,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我这就回屋里给你拿。”
见她欢快地扑进了屋子,辜徐行扬起斧子,二话不说地砍了起来。
枣木固硬,却敌不过那斧子的锐利,才几下就被砍出了一道口子。
他歇了歇手,活动了下手掌,刚扬起斧子准备下斧的时候,身后忽然爆发出一声委屈至极的哭叫:“不要砍我的树!”
那小女孩步履蹒跚地跑到树下,大叫着要往树上扑,一把暗红的枣子骨碌碌滚落在地。
辜徐行被那绝望的哭叫吓得一愣,然而已经来不及控制斧子的去势,直直往树干上剁去。
与此同时,那个小女孩忽然伸手一把握住树干,只听“咔”
的一声闷响,一道寒光从女孩的拇指上闪过,顿时削去了她半截拇指。
小女孩疼得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就厥倒在地,鲜血霎时蜿蜒一地。
辜徐行脸刷地白了,那一斧子像是砍在他腿骨上,整个人立时瘫倒在地。
他望着那摊不断蜿蜒开去的血迹,双唇哆嗦着,想叫,喉咙却像被什么卡着,怎么也发不出声。
院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回来了,他圆睁着眼睛就地瘫坐着,像被人施了定身法。
当时的场面,辜徐行已经记不确切了,依稀记得有三个人抱着小女孩急匆匆地出去了,压根儿没人管地上的他。
紧接着,院外传来很多小孩的脚步声,有人叫嚷着“出事了,赶紧上医院看看”
。
一时间,好像整个大院都空了。
他合着眼,蜷在地上,脸贴着透着潮气的地面,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正缚着他,越收越紧。
天地间渗出一股巨大的森冷,他怕得要命,从小到大,他没有一刻像那时一般害怕,他懵懂地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许久,委屈又害怕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
他会被抓去上军事法庭吗?他会被枪毙吗?
可是就算他死了,她的手指也长不回去了。
那是一双多么漂亮的手,却因为他而终生残缺。
一辈子这个概念,对那时的他来说,太长了,他无法想象终生残缺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大的痛苦。
远处,天光已经被层云收了起来,周遭越来越暗。
他觉得自己被人遗忘了,而他也鼓不起勇气逃开这个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妈妈徐曼才找到了这个院子。
徐曼心疼地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一把裹进怀里:“阿迟,不怕,你爸爸已经去处理了。
一个后勤兵的女儿,不小心砍了就砍了,你爸爸是军长,没人敢说你什么的。
跟妈妈回家,睡一觉就没事了。”
辜徐行用陌生的目光打量着妈妈的脸,不知道哪里来的劲儿,猛地把她推开,疯一样地往医院跑。
直到医院的大门撞进眼帘,他才停下脚步,畏惧地望着里面,好像那是一个巨大的兽口。
医院里,陆续有看完热闹的人走了出来,见着他,他们都向他投去异样的目光。
他捏紧拳头,一步步往医院里面走,十几米的路程,他走了十几分钟,直到最终站在了病房门口。
他僵直地站在门口,里面传来爸爸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的声音,爸爸用他从未听过的歉疚声音连连道歉。
他缓缓伸手,将病房虚掩的门推出一道小小的缝。
他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正视里面的一切。
屋内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