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8房间内,姜珩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脑子里还想着白天沈浮白那场令人惊艳的哭戏。
繁华迷梦下时局动荡,那个年头总要出几条人命,只是恰巧轮到了虞棠一家。
土匪下山掳掠,爹娘弟妹遭遇不测,噩耗传来时虞棠正在镜前描眉梳妆,闻言手中眉笔落到地上,留着未画完的半面残妆。
他离开时弟妹尚且年幼,爹娘的记忆早已淡去,在棠梨班里待了这生不如死的几年,他对那家人说不上还残存多少感情。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此后除了早已不知去向的姐姐,他在这世上当真是孤身一人了。
这个中滋味,总归不同。
虞棠怔怔地望着镜中人半晌,给他报消息的人忐忑地唤了句:“虞老板?您节哀……”
虞棠浅声低语:“无妨。”
那人便道:“既然如此,小的便走了。”
虞棠让人给了他几钱铜板,算是送客。
传信的一出门,抛了抛手中两个铜板,嗤了一声:“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话说的可真没错。
才入了这行几年,就连家中父母亲都不认,脸上不见半分伤心色。”
却不知他人一走,那风轻云淡的无情戏子随即伏在妆台上,埋在臂弯中呜咽出声,哭得声嘶力竭。
那是虞棠最后一次恸哭。
此后美人或弯眉含笑,满眼欢喜,或低眸垂泪,欲诉还休,总是带着几分虚情假意,是戏子多情又似无情的演绎。
直到遇上楚御。
那方是真的笑,方是真的哭。
方是真的欢喜。
方是真的伤情。
姜珩只记得青年伏在妆台上哭得声音带上哑意,微红的眼眶与眼妆相衬极为美丽。
他哭得很有感染力,让全场都入了戏,觉得在那儿悲痛欲绝的人就是虞棠,而非沈浮白。
可姜珩就是觉得……是浮白在哭。
哪怕那个让全场都潸然泪下的青年在拍摄一结束就迅速收泪,恢复一贯的笑嘻嘻,看上去没心没肺。
姜珩没有入戏,却不知怎的心真真切切地疼了一下。
他又何须入戏,他的喜欢从来不是演绎。
姜珩收回思绪,打开手机,先给姜沅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杨盈盈同意要和他复合了。
对面传来什么东西撞到的声音,然后是男人低低的嘶声。
不用想姜珩都知道,姜沅在电话那边一定是幸福到飞起,在床上一蹦三尺高,头撞到天花板。
两年前姜沅和杨盈盈谈恋爱的时候,姜珩不太赞成。
他知道自己这个只比自己大五分钟的哥哥是商业奇才,感情上却很傻很天真,在许多女人眼里就是个傻多速。
人傻,钱多,速来。
这简直一块明晃晃的金字招牌挂他身上。
杨盈盈……怎么说呢?比较有手段,不是他哥那个傻白甜能驾驭得住的。
姜珩见到杨盈盈时就直觉对方又骄傲又强势,爱名爱利爱钱,洒脱得玩世不恭。
漂亮是真的漂亮,浪也是真的浪。
这样的人当朋友可以,当他嫂子?姜珩觉得不太行,他怕姜沅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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