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响起第一遍的时候,江封正在洗澡。
超大号的强力型花洒中喷洒出无数道水流,冲过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庞,淌过颈项上凸起滚动的喉结,流过大理石雕塑一般完美粗犷的肌理,最后顺着两条几乎能教绝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健壮长腿,哗啦啦砸在地上。
也不知是因为刚刚刮完胡子还是因为水汽氤氲中闭着眼睛的缘故,这个从来都让对手闻风丧胆的男人此时身上竟透出一丝柔和的错觉。
电话铃声响起第二遍。
江封关掉水龙头,水流停止,那丝柔和的错觉瞬间消失。
推开玻璃门跨出去,伸手从架子上拽了条浴巾松松围在腰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快速走到客厅,等到看清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时,立刻弯腰在铃声结束之前接了起来。
“喂齐伯您好,不好意思刚刚在洗澡,对,我刚回来,上头给放了个长假,现在就在市区,正准备这两天去拜访您……什么?有人踢馆?”
江封的表情瞬间冷凝,将手上的湿毛巾扔在茶几上,沉声道:“您放心,我二十分钟内到。”
流云武馆不光在H市,在全国也是声名赫赫,尤其是近五十年以来所有大型武术文化交流比赛的冠军都被馆中弟子包揽之后。
武馆历史悠久,现任馆主齐崖海是齐氏流云功法的第九十八代传人,其先祖创立了以行云拳法、流水脚法为代表的独门绝学,开宗立派流传至今。
武馆位于老城区,距离江封的公寓有不短的一段距离。
一路上风驰电掣几乎将车开得飞起来,终于在接到电话的第十八分钟零四秒赶到武馆门前。
时值盛夏,晌午阳光正烈,幸而老城区的街道两旁栽了足有两人合抱粗的古树,浓密的绿荫遮盖而下,这才将空气中的燥热减去许多。
“流云武馆”
的鎏金牌匾下,两扇倒垂着竹帘的玻璃大门紧闭。
江封拉开一扇正要进去,迎面正好走出来一人。
那人身量颀长步伐轻盈,看上去略略有些瘦削,这么热的天气穿着长袖长裤,卫衣的帽子拉起来戴在头顶,脸上还有口罩和墨镜,全副武装般将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
江封微微侧身,与对方迅速擦肩而过。
只觉得一阵凉意迎面扑来,又转瞬消失无踪。
玻璃门重新关上,举目四望,外间的饮茶室半个人都没有。
江封脚步不停,继续往里间的练武场走去,过了一道门掀起一块帘子,宽阔明亮的场地内果然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正神色激动的相互讨论着什么,看样子似乎并不因为有人踢馆而显得惊慌。
馆主齐崖海站在正中间的空地上,身旁是他的孙子,也是武馆的下一任主人齐明瑞。
二人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江封,笑着迎上来。
“齐伯,明瑞,”
江封走到二人跟前,左右望了一圈:“踢馆的人呢?”
“刚走,”
齐崖海满脸慈爱的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到外间茶室坐下:“对方也不是过来踢馆的,怪我没搞清楚,倒让你白跑一趟。”
齐明瑞提起茶壶倒了三杯茶,捧了一杯递给江封,解释道:“那人大概是一个小时前来的,来了也不怎么说话,站在练武场边上看了一会儿就提出想跟馆里的弟子对战,一连上去十几个人竟然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后来我也跟他打了一场,哪知道还不到二十招就落败了。
他的武功路数很特殊,我跟着爷爷练了这么多年,全国大大小小的门派也差不多都见识过,从来没碰到他那样的。
而且动作利落底盘扎实,尤其身法极快,我跟他打的二十招里甚至连他的衣角也没碰到过,有那么一两次险些就要碰到,却莫名其妙又被弹开了,就像是……”
就像是对方有着深厚内力一般。
这最后一句齐明瑞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所谓内力不过是部分史书以及武侠小说中才有所记载的东西,虚无缥缈得很,能够练成内力的功法据说早已失传。
如今练武不过是最大可能性的提高身体强度,也没听说过谁真能在身体里面练出神秘气劲来。
便是一辈子浸淫武学的齐崖海如今也只能在极玄妙的时机下偶尔窥见一点影子,那个年轻人又怎会有如此大的能耐。
齐明瑞摇摇头,将这荒谬猜想甩出脑子里,苦笑道:“总归是我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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