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箫在医院住了两天,天气一直阴沉沉的,临近傍晚才露出云后的阳光,他把蓝色窗帘拉开,让太阳晒进来。
芽芽双手撑着脸,“可乐哥哥,你说……我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啊?”
她的头发是闻箫帮忙梳的,手艺非常不怎么样,乱就算了,扎出来的小辫子还歪。
就她傻乎乎地开心,臭美地去照了好几遍镜子,想起来就十分珍惜地轻轻摸一下。
“在工作。”
闻箫坐回陪护椅,提醒她,“你的数学作业还没做完,明天就周一了。”
芽芽的病来得快,但抵抗力好,恢复得也很快。
查房的医生来看过,说再观察观察,如果没问题周一上午就可以办理出院。
芽芽皱起小眉头,颇为忧愁地叹气:“我生病了可乐哥哥,生病的人为什么还要做数学作业呢?数学作业好难的,我做完病情会不会加重?”
说完,满眼期待地望向闻箫。
闻箫把笔递到芽芽手里:“我保证,不会加重。”
意识到这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芽芽短短的手指捏住铅笔,“好吧,我做作业,做作业前我可以看看哥哥吗?”
没有一口就答应,闻箫打开微信,给池野拨了视频电话,不过直到通话自动结束也没有人接。
拿铅笔戳了戳本子,芽芽失望,“哥哥肯定又被那个张叔叔支使着做事情,好忙的,我都好久没看见过哥哥了……”
闻箫看着微信的对话框,两人的消息还停留在今天凌晨——那时池野三点过才忙完,发了消息,说到住院部楼下了。
上来后,两人把病房里的陪护床拼了拼,靠在一起打游戏,不过开局不到十分钟,池野就松松握着手机睡了过去。
闻箫睡得浅,池野起来的时候动静不大,他还是醒了。
捞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外面天还没亮。
听动静,池野是去卫生间洗了冷水脸提神,走之前,还细致地俯身帮他掖了掖搭在身上的薄被。
闻箫恍惚看见有无数坚硬锋锐的石块不断砸落在池野的肩上,就算淤了青、见了血,他也绷着唇角,生生受了下来,一声不吭。
脊背依然钢条似的撑得笔直。
池野走后,他躺在陪护椅里,盯着无声合上的病房门,心里沉沉坠坠,最后拢了拢被子,闭上了眼。
晚上,池野刚过零点就来了病房。
见闻箫在检查芽芽的数学,他顺手拿了个苹果,一边削一边问,“小闻老师,怎么样?是不是有种徘徊在气死的边缘的感觉?”
池野才洗过手,皮肤上有晶透的水滴没擦干,捏苹果的手指骨节匀称且有力。
闻箫多看了一眼,回答,“比昨天有进步。”
病床上,芽芽双眼睁大,“真的吗真的吗!”
笑容跟花一样,藏都藏不住。
池野没有拆台,只在心里感慨——芽芽那破烂水平他一清二楚,难为他同桌还一本正经地维护小姑娘的心灵。
果皮扔进垃圾桶,切了一块苹果,池野先喂到闻箫嘴边。
闻箫目光正落在算术题上,看也没看,直接张嘴。
这副全然信任的模样让池野心有点痒,勉强按捺住,又切了苹果给芽芽,“吃完,不准背着我悄悄扔垃圾桶。”
芽芽久了没见池野,正新鲜,乖乖巧巧很听话,“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吃完的!”
习惯性地摸了摸芽芽的额头,确定没烧了,池野又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芽芽含着苹果,腮帮子鼓得像仓鼠,含含糊糊地说话:“我两天没看见哥哥了,可乐哥哥说昨天晚上哥哥来了的,不过早上很早又走了。
我担心我要是睡了,哥哥来了我又不知道。”
池野心里微涩,顺手捏了捏芽芽的脸,“你可乐哥哥这两个晚上肯定都没睡好,今天晚上哥哥睡医院陪你。
明天上午再把出院手续办了,就可以回家了。”
芽芽一听,要乐疯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但转念想到什么,又焉焉地,“那是不是说,我要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