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以觉得自己比这女孩大方多了,也不迟登,含着笑道,“我姓素,你就叫我素以。
那贞说得对,咱们进了一间屋子就是一家人,往后要请您多多关照呢”
那宫女端着,看得出眼里的轻蔑,嘴上倒还答应,“我姓何,叫琼珠,有不周到的地方,也请您多担待。”
表情不好,语气尚且过得去。
素以也不是计较人,她这么说了,自己就先让了一大步。
循着她的话头子道,“我知道这名字的来历玉盆纤手弄清泉,琼珠碎却圆。
出处是这里吗”
琼珠瞧她读过书,鄙薄的意思稍淡了点,点头道,“您说对了,就是打这儿来。”
素以讪讪笑,“您这名字取得诗情,和您人挺搭。”
琼珠古怪的瞧她,暗想这位真不简单,刚才还针尖对麦芒呢,怎么一下子恭维起人来了既然她放软,自己再死磕着容易下不来台。
她这人擎小儿有个毛病,想要的东西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揽到兜里来。
剩下的那张铺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对面是房门,进进出出让人一眼瞧见你俩大脚丫子,简直要磕碜死人于是她换了副嗓子,脸色也来了个大转变,对素以道,“您真会说话,我刚才语气不好,惹您笑话了。”
素以连忙顺竿子往下溜,“哎哟,
您说这话,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是这么的。”
琼珠抿了抿嘴唇道,“我下了值爱看看书,做做绣活儿,那个角上没窗户,白天又不让点灯,我住那儿实在不方便您瞧能不能和您换换铺,再不然咱们轮流着住也成。”
素以嘴角的笑意加深,敢情只有她爱看书爱做针线她就是说自己眼睛不好,没光不行,都比这个借口有说服力。
不过她向来大方,谦让是美德,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太过了火也不好。
冲她这几句软乎话,干干脆脆一点头,“那行,这儿就让您得了。”
说着自己去捧铺盖褥子,对门那张床有床架子,脚那头挂块厚毡一挡就成,并不费多大劲。
既然床让给人家了,两下里都安生。
各人收拾各人的,都布置好了就该往养心殿给主子磕头请安去了。
那贞领头羊似的在前面带路,琼珠处处不落人后,第二个当数她。
素以心境儿宽,走在最后也自得其乐。
三个人上值差不多交午时牌了,进去正好先筹备,不多时万岁爷就该回殿里歇午觉了。
打今儿起天天看在眼里,再怎么大的忘性也该记住了。
素以给自己鼓鼓劲儿,抬腿迈上了西边廊庑。
进门遇上了荣大总管,他小眼睛瞪得溜圆,憋着鸭公嗓呵斥,“上哪儿逛去了主子回了殿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那贞慌了神,“今儿怎么这么早时候不还没到吗我领她们上他坦认地方去了,没想到万岁爷提前回来。”
往里探头张望,“那这会儿怎么办歇下了”
荣寿胡乱挥手叫进去,“正读话本子呢,赶紧张罗吧”
那贞慌忙使眼色叫她们跟上,打帘子进暖阁,皇帝一手支着额头,炕桌上摊了本书,正悠哉悠哉的翻书页。
听见人有进来转脸看,视线在素以身上兜了一圈,慢吞吞问,“都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