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抬脚迈过门槛,同时在心中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直念罪过……
若是叫他师父知道他第一次跑下山喝了酒,第二次跑下山则一头扎入勾栏院,怕是要活生生从昏迷之中叫他气醒不可——当初看见那条趴窝在泉水中的龙他就应该拧头就走的——认识他这才多久,该犯的、不该犯的戒都已经犯了个遍,人生都仿佛变得不一样。
迎面扑鼻而来的胭脂水粉味儿、酒味儿还有暖气扑打在脸上,小和尚低着头面红耳赤,根本不敢抬起头去看周围的模样,只是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在耳边听见了女子娇喘和浪笑,他背脊紧绷,如临大敌……
这副模样青竹见了,也是觉得好笑,只好加快步伐带路,七转八拐,终于将身后那紧绷的人带到了稍微偏僻安静的某个上层走廊尽头,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扇紧紧闭合、做工雕刻用料都极为讲究的大门——
释空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一眼那门,如果说方才他是觉得头晕目眩的恶心和不自在,那么现在他才是真的开始紧张了,心丢沉到了嗓子眼:青竹敲响门的那一刻,他产生了想要转身落荒而逃的冲动。
然而那扇门还是被推开了。
迎面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暖如春日。
青竹跨过门槛走进去:“大爷,您要的豆腐脑给送来了,只是路上稍微耽搁了下,怕是凉了,您看看要不要奴家使人去给您暖暖……”
房间里沉默了下。
“怎么耽搁了?”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不怒不喜。
……是他。
是烛九阴。
释空长长吁出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落在了地上。
他抬起头,看了看房间里——到处都铺着厚重的动物裘皮毯,窗户开着大约是为了透气,几个火盆摆在窗下,在榻子上有白色狐毛毯垂落一角,大约是塌子上的人动了动,那毯子也跟着往上拉了拉——
“东西放着,不用去热了,谁在门外头么?”
烛九阴懒洋洋地问。
“嗯,可不就是奴家耽搁的原因么,”
青竹笑了起来。
“豆腐花摊前遇见了个小和尚,听说在到处找一个银头发红色瞳眸的英俊贵公子,看着有急事的样子,奴家想这样的贵人咱们这儿不就有个么,索性便带他回来瞧瞧……”
“多管闲事。”
“嘻。”
“路边一只阿猫阿狗要找人你也捧回来么?”
“呀,奴家可是看着那小和尚像是很急,还受了冻——”
“行了行了,你出去,让他进来。”
而此时,不用烛九阴说,释空已经抬脚越过门槛进入房中——他一眼便看见倚靠在塌子边的男人,后者此时身着一身雪白里衣,银发未束如银白瀑布倾泻而下,他垂着眼,膝盖上盖着那条银狐毯……
当青竹退出去的那一刻,他抬起眼皮子,似丝毫不意外在这种地方看见释空,只是略显生疏淡漠:“怎地跑到这地方来?”
虽然是问,但是却听不出一丝丝对答案有兴趣的模样……释空的心沉了沉,方才那一瞬间见到这人的喜悦一下子便被这不冷不热的问句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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