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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庄子里有多少包衣奴才,基本上都是一本烂账。
《逃奴法》严令:敢收留逃奴者,与逃奴同罪。
这些人没有钱,没有户引,连饭都吃不饱,跑也跑不远。
庄头还有上面的权贵,为了掩饰太平,并不会上报,而是私底下抓回来弄死了事。
顺义县的地动,不知道翻出来多少包衣奴才的骸骨。
骡车到了作为县衙的帐篷前,微光中,几顶帐篷潜伏在空地上,像是一个个的坟包。
林义诚与夏师爷下了骡车,没有走上前,远远望着。
夏师爷轻声说道:“一到入夏,蚊虫就该多起来了。
今年的冰不知道价佃几何,冬季的炭,若是比去年高,手脚又得长冻疮。”
林义诚一听,手脚好似痒了起来。
他是南方人,去年刚来到任上。
天寒地冻的天气,帐篷里就是放了炭盆都不管用,林义诚手脚长了好几个冻疮,到晚上睡得热乎过后,就痒得受不住。
夏师爷转头紧盯着林义诚,说道:“东家,若是能修好县衙,光这一件,东家就得在县志上添上浓重的一笔。”
林义诚听得心头一热,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啊!
“走,我们回去吃一盅酒,仔细商议。”
林义诚按耐住激动,拉着夏师爷转身上了骡车。
齐佑知道,三人回去之后,今晚的顺义,估计很多人难以入眠。
他如在宫里那样,照着自己的作息节奏来,用完饭之后,先写带来的功课。
看了下时辰,齐佑唤来得高问道:“徐先生可到了?”
得高答道:“徐先生到了,已经安置好用过了晚饭。”
齐佑说道:“拿灯笼来,我去趟徐先生的院子。”
到了徐日升的院子,齐佑上前问安,见他精神还挺好,陪着他用拉丁语说了一会话。
徐日升说道:“我一路走来,见到许多地动时造成的损坏,对比了下地图,原本的官道都改了向。
若是不熟悉路,照着原本的地图来,就不知道能走到什么地方去了。”
齐佑知道现在的测绘水平低下,地图本身就不精确。
他想了想,暂时按压下了让徐日升平时白天没事,去帮着测绘的心思。
地图乃是机密资料,没有康熙的允许,他万万不能擅作主张。
与徐日升说了会话后便回了院子,齐佑今天的拉丁文也没拉下,完成全部功课后,洗漱上床歇息,一夜安眠。
翌日早上起床用过饭出门,达春已经在门口候着,除了他,还有他的小儿子颚鲁跟着来了。
达春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二儿子都已经成家,大儿子在盛京庄子做庄头,二儿子做了旗兵。
小儿子颚鲁是达春的爱妾所生,比齐佑大半岁,身高与他相仿,只身形比他要粗上半圈。
鄂鲁身上裹着大红的绸衫,头上戴着狐皮帽,被肉挤成一条线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齐佑,跟着达春胡乱请了安。
齐佑只略微点了点头,达春脸上堆满了笑,拉过颚鲁说道:“七爷,这就是我先前说过的三小子颚鲁,他与七爷年岁差不多。
七爷都能下地,我这三小子成日就知道玩耍,我见他实在是不像话,便把他叫来跟在七爷身边,能学到七爷的一两分本事,也是他天大的造化了。”
颚鲁满脸的不情愿,小眼睛咕噜噜在齐佑身上乱转,紧紧盯着齐佑的腿,嘴角撇了撇。
齐佑目光淡淡从颚鲁身上掠过,心道达春还是不死心,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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