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回过头去,直到看着桃叶跑回到她们的小院之中,才再一次望向那答应。
“逾矩请太医这件事已经过去十数日了,齐妃也并无协理六宫之权,不应当管这样的事,这只不过是个幌子,对不对?”
那答应冷笑了一下,朱唇轻启之时,犹如一朵在雪地之上盛放的玫瑰。
“没有人没人会跟一个养狗的宫女过不去的,除非她窥见了那个人的秘密。”
她将自己称为“养狗的宫女”
,纵然让婉襄感到疑惑,却也更令她在一瞬之间回想起了那一日璃藻堂之后小道上发生的事。
那答应说话的时候一直死死盯着婉襄,见她眼中的疑惑之色渐渐转换为了然,便已知她明白了她的意思。
点到为止即可,她有其他的事求她,“上一次见面我同你说希望你能劝一劝伊尔哈,今日我又改变主意了。”
那一日听见“伊尔哈”
这个名字,婉襄还以为是那答应情急之下随便取的,现在看来,这应该就是桃叶的满文名。
“她留在我身边才最危险,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她。”
那答应显然已经被齐妃盯上了。
齐妃即便受弘时之累再不得宠,到底也有妃位傍身,有为雍正生儿育女的功劳,相形之下,那答应有什么,那几条狗么?
如她自己所说,强权之下,答应和宫女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分别。
婉襄迟迟没有答复她,那答应姣好的面容之上渐渐染了不悦,“你不必听伊尔哈的话,得帝王看重的宫女本就是危险的,你必须要成为妃子。”
她压低了声音,“那一日我固然是齐妃的眼中钉,可她也未必全然不记得伊尔哈的模样,她可是完全撞见齐妃同那个男人说话,私相授受的。”
这句话让婉襄心头一震,之前一切都不过只是猜测而已。
可那答应的话不仅验证了婉襄的所有猜想,甚至更重一重,桃叶的脖颈之上很有可能也悬着一把她甚至一直都没有发觉的刀。
角门外忽而跑过来一个小宫女,好奇地望了婉襄一眼,而后对那答应道:“时辰已经到了,那答应可以起身了。”
她说完这句话便又立刻跑开了,仍旧留下婉襄与那答应两人相对。
那答应想要站起来,跪久了之后没有力气,只能向着婉襄伸出了手。
婉襄将她搀扶起来,她整个人几乎都靠在她身上,“你不必为我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庇护桃叶。
若你还想问什么,便送我回启祥宫去。”
那答应很会揣摩人心,她知道婉襄此刻心中定然一团雾水。
她就用这些疑惑裹挟着婉襄,让她搀扶着她沿着宫道往启祥宫走。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伊尔哈会这样反对做皇帝的妃子。
不惜与我断绝姐妹关系,又不惜打破你精心修补的茶具。”
这的确是婉襄此刻最想知道的事。
“我和伊尔哈都是满人,我们的姓氏,是乌拉那拉。”
婉襄心中一凛,应当说,这是一个在清朝后妃的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痕迹的姓氏。
“自努尔哈赤至今,乌拉那拉氏已经出过三位有名有姓的正妃了。”
“努尔哈赤的阿巴亥,皇太极的月赤烈,她们都为他们生儿育女,最后一个被逼殉葬,另一个无有追封,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阿巴亥是努尔哈赤的大福晋,为他生育了三子一女,著名的多尔衮就是她的儿子。
而第二位乌拉那拉氏则是皇太极的继室,为皇太极生育两子一女,在皇太极成为帝王之后没有得到任何的追封,史书上只称她为清太宗继妃。
那答应说话时声音压得很低,她所提到的这些男子都是清朝的皇帝,是在这时,尤其是满族人最尊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