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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嫔是一副和事佬的模样,“都消停些吧,都是伺候万岁爷已久的老人了,在新姐妹面前还这样地沉不住气,岂不叫人看笑话?”
郭贵人却仍旧不依不饶,“娘娘方才也听见了,可是这小蹄子先抢白嫔妾的。”
“近一年来万岁爷是没有召嫔妾侍寝,可难道这蹄子便屡蒙圣恩吗,她分明是……”
“好了!”
裕嫔显见着是有些不耐烦起来,喝止了郭贵人的话。
“万岁爷勤于政务,鲜少往后宫走动,这一年来也就是启祥宫的宁嫔偶得圣眷罢了,难道大家的日子都不过了?”
“说这样的话,实在好没意思。”
裕嫔的话说完,郭贵人与海常在显见着都忧愁起来,镜春斋这一上午倒难得地安静了半晌。
桃叶方才被那贵人气跑了,此时只怕还不知道又来了客人。
婉襄的资历在四人之中最浅,位份也最低,一直侍立在一旁,又恭敬地为她们添了茶。
说起来,从她们进门到如今,婉襄仍旧不知道她们究竟为何而来。
似是全无半点正事,反让她看了半天不明所以的白戏。
郭贵人和海常在都只是平常,史书上寥寥几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连何时出生,何时入宫都没有记载。
而裕嫔并不是,潜邸之时便已经侍奉雍正左右,是皇五子弘昼的生母,最后被乾隆尊为裕皇贵太妃,一生九十六载,享尽了富贵。
为雍正妃子时也颇受喜爱,身体康健,偶尔能陪伴雍正饮酒。
史书记载更有“聪慧过人”
一词,如今看来……
倒是看不出来,她浑像是妇联之中唠唠叨叨调节邻里矛盾的主任。
婉襄起身为她添茶,她们三人的注意力才终于放在了婉襄身上。
郭贵人拿起了茶盏,却并不急着喝茶,“方才一眼瞧见之时,倒只觉得刘妹妹的容貌也不过是寻常而已。”
“果然美人还是要动起来才鲜活美丽,若都像画上一般,便再有西子之貌,也只是木瞪瞪的,不讨人喜欢。”
郭贵人这句话实则仍旧贬损了婉襄容貌,她还没有生气,海常在便又夹枪带棒地要同她干仗。
“美人自然应当是动静皆宜,可人无完人,有静态之美,总比动静时皆粗鄙不堪之人要强些。”
“当年郭姐姐若同嫔妾一般是由画师绘了画像送入潜邸之中,怕今日也就不在这里了。”
这句话听来,海常在应当也是于潜邸之中便侍奉雍正的,且是以他人进献的画像中选。
所以她实则又被郭贵人讽刺,因此才这般恼怒。
仍旧是裕嫔出来做这个和事佬,“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你们一个是功臣之后,一个确有过人之貌,各有所长,何必非要将彼此的目光集中在旁人的短处身上。”
海常在仍旧一副不屑的神情,“郭姐姐是懂得什么叫‘动静皆宜’衤糀的,满宫里你若是能挑出那一个人的毛病,嫔妾也就服气了。”
她这般模样,婉襄倒也渐渐觉出为何郭贵人会讽刺她动态不美了。
海常在如今应也有二十多岁的年纪,五官虽美,动起来时却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以至于仍然年轻便已经留下许多皱纹痕迹。
便是笑起来时,也远不如安静时美丽。
海常在挑衅,郭贵人自然不服,“海妹妹自己方才也说‘人无完人’,怎么,后宫之中难道有菩萨不成?”
海常在并没有说话,而是以手指蘸了茶水,在圆桌之上写下了一个“宁”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