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新社

第63章(第2页)

我说,“我给它起了很好的名字,长长久久。”

九九是一条很坚强的狗,它与我在冰雪严寒的冬天相遇,那么小一只,蜷缩在刚好能盛下它的笼子里,当初所有人都以为它只是摊贩做黑心生意用的星期狗,但是它活下来了,而且活得好好的,会跑、会叫、会认人,而且一点点的长大了,长得那么漂亮、那么结实,它一定能活下来……它一定要活下来。

我这样想着,却感觉到手底下九九的皮毛正逐渐变得冰冷,喘息声也逐渐弱了下去。

“坚持到医院好不好,九九。”

我这样念着,望向它深褐色的、玻璃珠一样的双眼。

它的耳朵极轻微地动了动,它在回应我。

司机已经尽力开得最快,我知道的。

可是,九九还是在宠物医院冰冷的手术台上合上了双目,它在我手心最后蹭了一下,然后就再没有了呼吸。

“救救它!

求你!”

我半跪在旁边,目眦尽裂,望向兽医。

兽医缓缓摇了摇头:“跟它好好道个别吧。”

天空是灰蒙蒙的,没有雨水,也没有阳光。

夏末留下的燥热已经完全褪去,我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捧回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这让我联想到08年的夏天,这一切被迫成长的起始点,那是我第一次在思考人生中最大的哲学问题之一——如何面对所爱之人(或动物)的死亡。

虽然在自然科学中,人类总是以高级动物自居,但与我而言,我并不愿意将他们分开对待。

在众多童话故事中,死亡被美化成天上的星星,或许在八岁的时候,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期待,比如许芸阿姨的牺牲只是去了更美好的世界,但如今我已经快十六岁,我接受的教育告诉我,死亡是一种生命体无法逆转的终止。

它不是会发光的星星,它只是泛黄纸张上一个平凡的句号,意思是关于这个灵魂的故事结束了。

我从前说过,顾柏川这个人很少会掉眼泪,我也不太记得他在九九下葬那天有没有哭,因为我哭得满眼都是泪,稀里哗啦的,怎么抹都抹不完,什么都看不清……因为我掂着手里的盒子觉得它好轻——明明生前是那么重的一只狗,死之后却只有这么点的重量。

“他妈的,怎么这么轻!

这么多年就跟白养了一样!”

我用手背蹭过自己的眼睛,转头看向顾柏川。

他正对着那个小小的石头片仔细观望,那上面写了几个字:九九之墓。

其实我说不好他到底是在看墓碑还是在发呆,因为那墓碑实际上总共也就这么四个字,实在没有其它可看的,倘若九九是个会说话的人,它的墓碑上大概还会有几句话介绍它的生平,至少,会有人刻上“xxx之子”

这样的字样。

但是它只是一条狗。

我觉得如此甚是不公平,于是让顾柏川掏出纸笔:“我说,你写。”

“好。”

他这样说着,半趴在地面上等待我开口。

我张了很多次嘴巴,想了很多遍要用什么样的句子来做开头,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反反复复,似乎怎么开头都不对。

我望着那张干净的白纸,半晌,低声道:“算了,你就写‘我会想你’。”

顾柏川动了笔,我歪过头去,看见他在纸上写下几个字:九九,我们会想你。

随后我们将那张白纸折好,埋在了那棵大叶黄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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