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瑞春忽然被人喊了出去,回来时在阿朝耳边说了句话。
“你说……那位陆小公爷找我?”
阿朝怔愣半晌,想起方才台下他悄悄盯着自己,心中隐隐有些眉目。
考虑到对方出自郑国公府,其父、其祖父又是哥哥在朝中的同僚,将人晾着只怕不大礼貌,阿朝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去见。
与那位张扬倜傥的武安侯世子不同,陆修文是一种文秀内敛的气质,也是京中世家子弟中少有的真才实学,否则也不会被选为太子伴读。
陆修文今日之所以跟沈润过来,原本是偶然从公主口中听得这位谢家小姐也会到场,他回去在母亲郑国公夫人面前提了一嘴,没想到郑国公夫人竟拊掌大喜,称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叮嘱他定要找机会前往,务必先于京中其他贵族子弟,在那位谢家小姐跟前露上一脸。
倘若真能与谢府结亲,无论对国公府,还是他自己的前程都大有助益。
尽管陆修文有读书人的清高,向来不愿如寻常世家子弟那般,享受祖先的荫庇虚度光阴,他是要通过考科举走仕途的,何况以他世代簪缨的家世,原也不必靠妻族上位,但最后终是拗不过母亲的敦促,还是过来了。
却没想到,这位谢家小姐竟生得如此仙姿佚貌,他自认博览群书,却想不出任何华丽辞藻能与之相配。
至于沈润,风流之名只怕不亚于当初的梁王世子,谢阁老断不会将妹妹许配给那样的人,而他今日近水楼台先得月,或许正是良机。
只是不知,她会不会来?
陆修文立在树下,心内焦灼不已,却又不能表现在脸上,直到脑海中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缓步向自己走来,心中的巨石方才落下。
阿朝已走到近前,却见那人仍旧痴痴望着自己,心下有些好笑。
瑞春连唤两声,陆修文才回过神来,赶忙拱手赔礼:“陆某冒犯了。”
阿朝回礼道:“不知陆小公爷有何要事?”
温软的嗓音令他心中微微一漾,陆修文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心跳却已如擂鼓,“打扰姑娘听戏,是陆某的不是。
冒昧请姑娘来,是想问姑娘……可曾议过亲?”
他听母亲说过,这位谢小姐尚未及笄,大抵是未曾议亲的。
且今时不同往日,便是从前在济宁许过人也无妨,身份悬殊是其一,更重要的是,谢阁老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妹妹,又岂会舍得让她嫁回济宁?
果然见她微微红了脸,轻轻摇头:“不曾。”
陆修文向来沉稳过人,欢喜的神色尽数压在眼底:“实不相瞒,陆某虽与姑娘仅有一面之缘,心中却甚是钦慕,不知姑娘可有意……”
他意识丽嘉到自己有些急了,生怕吓到她,又慌忙改口:“陆某并非干涉姑娘的心意,只盼来日姑娘议亲之时,能考虑陆某一二……”
阿朝也未曾想到他竟如此直白,一时讷讷,良久之后才抿抿唇道:“我……都听我哥哥的安排。”
陆修文面色微红:“是,是该听阁老大人的安排……”
凌砚在暗中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禁咬牙切齿,双拳紧紧握出骨节错位的声响。
这位陆小公爷还真是好大的胆,竟敢肖想他们谢府的姑娘!
身侧的暗卫已经画完像,凌砚当即道:“同方才那几幅一起送往宫中,给大人过目。”
春未园的画册很快送到谢昶手中。
户部的官员一见有人来禀,全都吓得抖如筛糠。
殿内一阵死气沉沉的平静,唯能听到首辅大人指尖翻页的声响,如刀尖捻磨后背般的清晰。
谢昶一页页翻开画册,漆黑的眸光愈发沉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