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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棠月在一旁道:“我见她昨日还好好的,难不成是病了?”
另一人道:“那也该着人到宫里说一声,同教谕告个假。”
含清斋的休假制度并不严格,只需同含清斋的教谕女官说明情况即可,可崔诗咏今日竟是连告假都没有。
李棠月想起昨日下学后,崔诗咏进过阿朝的斋舍,探头来问道:“她昨日可有同你说什么吗?”
阿朝怔了怔,昨日她的确是……请她将绣好的香囊转交给哥哥,可这是女儿家的秘密,不宜闹得人尽皆知,阿朝只能摇摇头:“倒也没说什么,我也不知她今日不过来。”
从文渊阁出来时天色尚早,浓云却一层层地压下来,西方的天空阴沉沉一片,眼看着就要下雨。
谢昶叹了口气,临时改口道:“去含清斋,接姑娘回家。”
车夫应了声是,当即调转方向。
马车行驶到中途却缓缓停下,谢昶眼都未抬:“何事?”
帘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大人,是崔府的马车……崔姑娘想要请您下车一叙。”
崔诗咏立在马车前,一身烟雾紫长裙衬得身姿高挑单薄,面容微微显出几分憔悴,双眼却透着一股坚定执拗的光芒。
见男人神色淡漠地从马车上下来,她双手交叉在身前一寸寸地攥紧。
谢昶明白她来的目的,开门见山地说道:“崔姑娘好意,谢某心领,倘若这些年谢某有任何让姑娘误会的地方,谢某向姑娘赔个不是,姑娘往后不必在谢某身上浪费时间了。”
一字一句宛如利刃般割在她的心口,崔诗咏险些站立不住。
是啊,他从来都是拒绝得明明白白,从未给过旁人分毫的机会,这么多年都是她一厢情愿。
所有的示好都被忽视,鼓起勇气送给他的香囊被退回,可她还是还不顾劝阻地,做下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最后再卑微一次,到宫中堵人,只为要一个说法。
崔诗咏指尖攥得发白,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我来只想再问一句,我们之间当真绝无可能?”
谢昶直截了当道:“是。”
头顶倏忽一道春雷轰响,也彻底触动她眼泪的开关,崔诗咏连声音都在颤抖:“你终归是要娶妻的……”
她牙关紧咬,孤注一掷地看着他:“这个人永远不会是我,对吗?”
谢昶移开目光,仍然只有那句话:“是。”
崔诗咏红着眼眶,几近处于崩溃的边缘:“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们相识数年,两家情分亦不比寻常,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很多年了,这辈子……”
谢昶突然开口打断她:“实不相瞒,我已有心仪之人。”
“什么?”
崔诗咏乍听这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看到他一脸冷峻认真的表情,复又哭笑不得:“你谢无遗也会有心仪之人?”
谢昶垂眸看着她,一直只有寥寥数语的人缓慢开了口:“遇上她之前,我也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迎娶任何女子。
遇见她之后,我却是头一回对婚娶之事有所期待,往后余生除了她,我都不会再有旁人。”
崔诗咏仍旧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谢昶天性凉薄、不近女色,是个几乎没有感情的人,连爷爷都反复劝她,一腔执拗只会伤了自己。
可有什么办法呢,十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谢昶,他仍是清瘦颀长的少年模样,可爷爷告诉他,这是随陛下一路进京、算无遗策的少年谋臣,十六岁便已同各地考上来的状元榜眼们同入翰林,是本朝最年轻的翰林修撰,向来眼高于顶的崔大学士从未对一个小小少年如此青眼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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