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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宛如心下纳罕,她还以为谢阁老特意选在曲水阁对面,就是方便来与情妹妹眉来眼去的,难道当真只是凑巧?
松鹤楼的雅间内,谢昶年轻英俊,气质冷肃,混在一群脑满肠肥的朝廷命官中愈发显得风姿卓绝,格格不入。
他一来,方才还在谈笑风生的几名官员当即敛色,人人都规规矩矩俯身参拜。
阿朝趴在窗台,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一身鸦青织金长袍、萧萧肃肃的高大身影,不是谢阁老又是谁?
正对门的主位当然是留给官位最高之人,即便他最年轻,苏宛如的父亲阳平侯只能坐在他右手边的位置,礼部尚书陈屏则作为主陪坐在谢昶的左手边。
但考虑到这位首辅大人生人勿进,谢昶的主位就显得十分宽敞,就连阳平侯与礼部尚书也不敢上前热络,闲聊时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从阿朝的角度,正好能瞧见他清隽冷毅的侧脸,桌上摆了酒壶,唯独他喝茶,有种闹市中隐者的清冷气,清瘦修长的手指微微蜷起,比细腻莹润的透影白瓷还要好看。
一直盯着不像话,阿朝转过头来,才发现雅间内一众贵女全都红着脸看直了眼!
哥哥果然还是这么受欢迎。
也是,这么个风华清举又尚未娶妻的年轻阁臣,放在哪都是香饽饽,眼睛长在人家脸上,她总不能不让人瞧。
对面丝竹声又起,觥筹交错间,陆续上来几个身段妖娆的姑娘,有人指着席间肤色最白、腰肢最细的那个说了句什么,那美人就看向了主位上年轻英俊的男人。
阿朝惊得樱唇微张,眼睁睁看着那美人在哄笑声中举着酒壶径直走向主位,而哥哥居然也没有拒绝!
可凌砚不是说过,他向来洁身自好,从不让姑娘近他的身么!
可那姑娘已经在给他倒酒了!
阿朝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窗框,指尖都有些发白。
谢昶坐在临窗的位置,那美人一来就挡住了他的侧脸,阿朝只能看到那纤纤一握的腰身,不知两人调笑什么,随即就是一阵起哄。
苏宛如有些讪讪地看向阿朝,她只听爹爹说今日谢阁老亦会赴宴,又听说李棠月这边请了阿朝,这才特意过来看热闹,没想到居然碰上这么尴尬的场面。
瞧见自家郎君被美人敬酒,又当着她的面儿耳鬓厮磨,这跟当场捉奸有何分别!
苏宛如干干一笑,对身侧的阿朝说道:“谢阁老何等高风亮节之人,定是不会借议事之名来约会佳人的。
你也莫要生气,男人都是如此,这样的场合少不了美人作陪,不过松鹤楼毕竟不是青楼,听个曲喝个酒顶天了,那些投怀送抱的下作事是不会有的。”
阿朝原本没觉得有什么,苏宛如这么一说反倒似有猫腻了一般。
她脸色微白,眉眼耷拉地转过身来,抿抿唇道:“我没生气。”
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官场上免不了应酬,席间有几个姑娘助兴也属寻常,这种事她在琼园听得太多了。
可心里就是闷闷的难受,好像哥哥与心中正气凛然的形象不一样了,他也会喝花酒,也有一两红颜知己,不能免于流俗。
众人也陆续收回目光,介于阿朝在场,也不太好胡乱议论人家的兄长,可李棠月的一位堂姐却是认得那美人的,也不清楚谢昶与阿朝的关系,就说道:“那姑娘名叫柔娈,弹得一手好琵琶,在清倌儿里头是响当当的名号,多少人想听她一曲还求之不得呢。”
柔娈,柔娈……听上去就是个温柔似水的名字,身段又那般妩媚婀娜,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呢。
阿朝闷头吃着碗里的鸡丝羹,明明没放醋,却不知怎的酸里酸气的。
松鹤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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