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恭道:“妹子,你也没想到吧,这小子是跟着送信的人自己进京的。
非但如此,在城门口他还和送信的人走失了,恰好被我捡回来。
你说这事巧不巧,哈哈哈……”
沈云清的脸色顿时变了。
这,安哥儿!
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她不敢想象,这漫长的进京路,哪里出点纰漏怎么办?
安哥儿敏感地感受到亲娘情绪的变化,抱着大腿就慢慢滑下,变成了跪姿,手也慢慢松开,低垂着头盯着地面,不敢再说话。
贺长恭还在傻呵呵的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沈云清脸上已经布满冰霜。
我滴娘嘞,妹子生气了。
再看安哥儿面前的青石砖上,已经有了水痕,偏偏小孩子又不出声,只肩膀耸动,看得贺长恭心疼不已。
“哎,就是个孩子。”
贺长恭干巴巴地道,“这是孩子聪明又大胆,那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长大了能有什么出息……妹子哎,那个……”
他小时候就是胆子大的,那村里的险峰,他七八岁就敢自己去爬。
“多谢贺大哥把安哥儿送回来。”
沈云清面色疏离,“但是他小小年纪就这么胆大妄为,如果不好好教训,以后还不知道会做什么事。”
安哥儿道:“娘说得对,我知错了,请娘责罚。”
他又含泪看了贺长恭一眼,恭敬地道:“谢谢贺大人。”
贺长恭:看看,这孩子多好!
胆子又大又懂礼貌,谁要是有这么个儿子,祖坟都得冒青烟。
想到自己的祖坟,贺长恭也想哭了。
他祖母和母亲,还没见到自己后继有人。
他要是有这样的儿子该多好。
沈云清去抽了花瓶里的鸡毛掸子过来,狠狠心往安哥儿背上抽了一下:“你跟着谁来的?”
“表舅姥爷。”
安哥儿小身子抽动了一下,但是没有躲,又挺直了腰背,“谢谢娘责罚。”
贺长恭一下子就不行了。
什么叫“谢谢娘责罚”
,这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
小时候他挨打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老实,祖母和娘两个人拿着棍子追他,他在院子里上蹿下跳,鸡飞狗跳……
现在想想,竟然再也没有那样的福气。
见沈云清又举起鸡毛掸子,贺长恭道:“哎呀,妹子,我想起来,今晚有人请我吃饭,我得去。”
沈云清道:“慢走不送。”
赶紧走!
没看到人家教育孩子吗?他还门神一样杵在那里不走。
贺长恭道:“那我带着安哥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