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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坦王子晚间得了使者递回去的信,刚刚走出都城便策马回来了,眼下正在正殿侯着皇上,怕是讨要一个说法呢。”
祝参袖口拢在一起,语气平淡然而句句担忧。
楚怀信狠狠叹了口气,如今他登基不到半年,若是漠北以此为由真的攻进来,怕是承受不住。
哪个男儿没有血性,若只让他同那些将领们冲锋陷阵,自然是无比英勇之事,然而楚国不止有士兵,还有老弱妇孺,她们经不起折腾。
更何况漠北如今正值兵力最强之时,楚国恐难以一战,到了边境也是让将士们白白送死罢了。
既然如此,他大概只能玩点儿阴的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两国交战不一定非要拼个刀枪棍棒。
他挥退了一众宫人,回身从偏殿软榻上拿起悬挂装饰用的匕首,上面镶嵌着些许宝石,亮堂极了。
他将这匕首递给祝参,比量了一下位置,“你微微矮些,划我一刀。”
祝参手中握着匕首,嘴唇微张,一双丹凤眼里满是疑惑。
“使些苦肉计罢了,一会儿再去偏殿拿点嫣儿的妆粉抹到我嘴上,阿拉坦要是还想回去发兵,怕是得掂量掂量名声了。”
楚怀信将左胳膊往祝参那头递了递,还不忘嘱咐他:“别太用力。”
祝参磕巴了半天,“可是漠北国好似不太在乎名声……”
楚怀信“啧”
一声,“无碍,我比他还流氓些,等我进去了,你就派人往周围各个国传消息,说他们漠北国欺人太甚,派公主来刺杀,楚国皇帝眼下已经起不来榻了,我让大燕那些文臣们天天笔伐,烦不死他。”
漠北同大燕向来也不和——漠北如同刺头一般,倒是与诸多国家都不和,仗着自己是游牧民族,多方挑衅。
周遭的一些国家,正史里恐怕还给他留些面子,野史里都把他们骂了个狗血淋头,楚怀信每每翻看都乐不可支。
祝参壮起胆子,顶着弑君的罪名,微微下蹲成和朗月公主差不多的身高,在楚怀信胳膊上划了一下。
他划得很讲究,血液没有喷涌而出,只是一点一点渗出来,很缓慢没有什么致命风险,大抵只是会疼上一疼。
楚怀信吸了两口凉气,去徐绾嫣早些还在这住时留下的化妆台而去,擦了点妆粉抹到唇上,看起来就有些命不久矣的模样了。
“真憋屈啊,要不是……”
他嘟囔了一句,然而话说到一半便停了,再没往下说,目光却停在了某一处。
偏殿挂着一副地形图,是去年新绘的,楚国地处中间,北上是漠北,西方是大燕,东方是一些琉球小国,南方多是些樟木林,还未有人深入探寻过,大抵里面也有属于自己的国家。
周遭国家众多,将楚国挤在中间动弹不得,太上皇重武道,多方征战开疆拓土,然而留下许多后患,先皇文武并进,拆东墙补西墙,等到了自己这……
他还不知该当如何呢。
治国之道他只学了须臾数年,然而只是纸上谈兵,虽然多朝功臣都言说他天资聪颖,但事情总是这样猝不及防,他刚囫囵地长出双手双脚,一时之间众人便逼着要他跑起来了。
一个国家的帝王大抵就决定了这个国家未来该是如何,楚怀信有时自嘲,大概百年的雄鹰传到他这儿就变成流氓路数了吧。
管它六七八氓,楚国现下还好好存在着,便不错了。
他捂着胳膊,随手抻了块布包扎着,“今日穿身白衣衫好了,这样深的颜色,看不真着。”
祝参跟在他后面,往正殿而去,边走边道:“左右皇上都要往外传这假消息,便是不受这个伤又如何?难不成他国还会来求证皇上您是否真的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