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绾嫣看着他握住自己手的指尖,楚怀信的手指很长,又不似他人那样骨节突出,反而匀称得很,像是温润无声的玉,莹莹裹住她葱白的指尖,指甲同她对比起来,微微透着病弱的苍白。
她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未动,只这么让他握着。
“朗月公主真的是阿拉坦的妹妹么?”
徐绾嫣以前未曾细想过这件事,更别提还是曾经让她和楚怀信险些分离开的事。
可如今细细想来,她才发觉其中的不对。
漠北的族群向来聚居,一个营帐几乎就是一个小国家,他们国家的公主死在了异国他乡,身为兄长只这么轻轻揭过吗?
若说是想得份人情,那楚怀信派了徐骁去漠北驻扎,可一点不像建交的样子。
楚怀信:“不是。”
这就对了,只有一种可能,朗月公主也只是旁支送过来的,亦或是阿拉坦哄骗了其他人,朗月公主还当自己来楚国,能得个什么好日子,实则已然遇见了她的悲剧开端。
阿拉坦不计较她的死亡,只是因为刚开始他就没想让朗月公主活着离开楚国的大地,若是没有宫宴上那一遭,朗月公主迟早也会死的。
而她死了以后,阿拉坦为什么没趁机攻进来呢?公主在异国他乡死去,哥哥发兵为其复仇,不正是一段佳话吗?
更别提楚国那时正百废待兴——至少楚怀信给外人看见的是这样。
徐绾嫣感受着楚怀信指尖传来的温度,被他身上的檀香味道覆盖,两人身边还若有若无地萦绕着清苦的草药味,不知道是她身上的,还是楚怀信身上的。
楚怀信捏了捏她的指尖,温柔地让她继续想下去。
徐绾嫣咬住嘴唇内侧的软肉。
漠北,草原上长起来的国家,几乎是天生天养。
能让他束手束脚,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粮草问题。
漠北正经历大旱,而此时还未开春,想来如今供应日常都是不够的,所以徐骁才会奔赴漠北,一是阻挡他们对于边境百姓的掠夺,二是以粮草为饵,拉拢小族。
而此时看楚怀信的态度来看,徐骁这份任务办得相当不错。
于是漠北这一方,便是彻底放下心来了。
先生逝世,她出府的那日,伤了楚怀信的漠北人,正是朗月公主的真正亲人。
她仰头,“朗月公主……真的意欲行刺吗,或者说,她是怎么死的?”
楚怀信快速地眨了两下眼,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似乎在犹豫。
然而徐绾嫣目光清澈,仿佛世间万物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这样一双透彻的眼中满是对他的包容,无论他说出什么答案,是真是假,徐绾嫣都会相信,只要是他亲口说的。
“她那日的酒中……下了药,是让人手脚无力的。”
楚怀信胸口起伏都比方才的幅度大了些,握住徐绾嫣的手微微收紧,面色紧张起来。
他在外是什么样子,在朝堂是多么冷酷,都和他养在自己心里的这只小猫没有关系。
他只想每天陪着她吃饭晒太阳,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捧给她看。
在她的心中,自己应当是最好的样子,温柔善良情绪稳定能逗她笑……
可如今她还是知道了,自己利用了能利用的一切,牟取最大的胜利。
朗月公主不是必须死,只是漠北粮食告急,楚国兵力渐盛,来年草原雨水甚多,朝中上下西疆势力蠢蠢欲动,正是最佳的时候。
他是偶然知道朗月公主要给自己表演剑舞的,也是当天晚上,他翻墙到冠荆阁,看见十五正在给小满的膝盖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