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卿将这张宣纸卷起来,又横铺了一卷,接过公仪戾手中的毫笔淡然落墨,笔酣墨饱间耿介特立如鹤,骨力遒劲而笔迹微瘦,字如其人,清冷自若。
公仪戾和春阳一左一右看着他作诗,信手拈来,笔下生风,只觉得肃然起敬,公子就是公子,先生就是先生。
“区区拙笔,若殿下不嫌弃的话,可以先临着练些时日。”
文卿将宣纸卷起来,双手呈给公仪戾,公仪戾亦双手接过,像对待什么珍宝一般,双手托得稳稳的。
“先生对阿昭真好!”
不过一点小小的示好而已。
方才那枚安神护元丸,可比这幅潦草的字画珍贵多了。
文卿暗叹一声,揉了揉他的头:“那殿下的墨宝能赠与微臣吗?”
公仪戾愣了一下,耳垂慢慢红了:“写得不好……”
“明明就很好。”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微臣岂敢哄骗殿下?”
公仪戾忍不住破颜一笑,原地蹦了绷,落地时不小心踩到了曳地的锦袍,脚一崴,扑通一声摔在了雪地里。
“殿下!”
文卿连忙俯身去搀扶他起来,公仪戾便顺势抱住他的肩颈,冷宫吃穿用度样样低人数等,公仪戾比同龄的皇子要瘦很多,饶是文卿也能将他轻易抱起来。
公仪戾平地摔了一跤,似乎是觉得有些丢人,躲着脸往文卿怀里蹭,衣袍上沾的雪也落到了文卿身上,寒气刺骨。
“有没有哪儿疼?”
公仪戾摇摇头,软声撒娇道:“先生,能再抱阿昭一下吗?”
文卿怔了怔,旋即正色道:“君臣有别,方才也是事发突然,微臣才不小心僭越了。
殿下金枝玉叶,怎能向臣子撒娇要抱呢?”
“……是吗?”
公仪戾有些失望,亮晶晶的眼睛很快黯淡下去,眉心又蹙起来。
“殿下深居冷宫,有些礼节荒废了也是情有可原。
但今时不同往日,大皇子如今已有人龙之威,二皇子亦是野心勃勃,殿下若是还像幼童稚子一般撒娇天真,以后如何和他们争抢?”
公仪戾不解:“阿昭为何要和他们争抢?”
“微臣不就是殿下抢来的吗?”
文卿目光沉沉地看着他,语气严厉,“殿下不愿抢,有些东西就注定只能落入他人之手,届时无论如何嗟悔痛恨都是徒劳,也再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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