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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阁是全京城最好的卖文房四宝的铺子,着粗衣短打的店小二在门口点头哈腰,见着了谢知鸢,眼睛一亮。
“哎呦,谢小姐来得可真巧,”
他一面跟着谢知鸢进了阁,一面道,“不久前咱这进了竖纹纸,那可是稀罕物,可要瞧瞧?”
谢知鸢虽说笔墨不通,但人菜瘾大,每次拿了月例,便要到阁中转转,书房里也挤压着不少稀罕的文房四宝。
算起来,他们家最不缺的便是银子。
谢知鸢朝店小二笑道,“纸是用不太着的,今日可有上好的砚台?”
“有嘞!”
店小二一边躬身招手一边道,“姑娘可与我上二楼。”
正当两人上了几层台阶,店里底层突然喧哗声起,不少人乱糟糟地朝那挤着瞧热闹。
谢知鸢虽胆小,但也是个爱看热闹的,她停了停脚,跟着朝那处望去。
“陈沂,站住!”
说话的人是个满脸横肉的锦衣青年,他微眯着眸子,紧盯着对面的青年。
那人身姿颀秀挺拔,着一身普通的圆领青袍,手中拎着个寻常的黄杨木盒,脊背笔直。
陈沂略顿步,狭长的眸中无甚情绪,他语调平和,“不知贺公子寻我何事?”
墨水阁内逐渐拥挤,谢知鸢错错脚,见大家像是早已预料到局势进展般,看热闹的姿态如此娴熟。
“那位魁梧些的是如今刑部侍郎贺大人的独子贺旭,对面那是大理寺丞陈沂,两人在书院同窗之时便已有旧冤。”
店小二见谢知鸢一脸困惑,热心讲解道,“此类事件其实在本店发生过不止一回了。”
闻言,谢知鸢细细瞧着那名为陈沂的青年,竟越瞧越熟悉。
那厢贺旭依旧抓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咄咄不休,边转悠着,边讽刺道,“想来陈大人是觉着这狱中环境着实不错,想要再入一回了?”
陈沂不卑不亢,眉眼是与这身气质极为相符的清冷静肃,他答非所问,“敢问贺公子,贺侍郎可曾教过你,大衍刑律第三百二十四条为何?”
贺旭一时之间被问住了,他怒喝,“我怎会记得此东西!”
闻言,陈沂摩挲了下箱柄,淡然道,“平民当街侮辱朝廷命官,若贺公子想,我现今便可送你入诏狱。”
此话一出不少百姓纷纷笑了,众人不敢在贺旭面前说些什么,但窃窃私语声已蔓延开。
那贺旭确实有个好父亲,可他本人不争气,科举不行便罢了,判案也是一塌糊涂,去岁错判了好几例,这乌纱帽便被薅了。
“笑什么?!”
贺旭气得怒目圆瞪,涨红了脸,他指着周遭的一圈百姓,“再笑,抓了你们信不信?”
陈沂不紧不慢压了压袖间的褶子,“贺公子,若无他事,陈某便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