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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想着,她不通情爱也不打紧,他可以慢慢教她,不曾想她竟先对他人生起了爱慕之心。
他摩挲着指腹间夹着的茶盏,忽地笑了下,“为何?谢知鸢,孟瀛来日将外出游历,你难不成乖乖在家等他?”
意思就是说她身娇体弱、全然吃不了苦?
还是忧心孟公子被她拖后腿,耽误了行程?
一想到表哥对孟公子的仰慕与前些日子对她的冷落,谢知鸢便不惮以最大恶意揣度他。
她攥着裙子的手越来越紧,还没等她缓过劲儿来,
陆明钦再度开口,语调带上些许压迫,
“况且,哪有那么多缘由,非要扯落出几个,那通通都是我不允。”
谢知鸢垂着脑袋,声音细若蚊响,
“......不要......”
陆明钦手顿住,她这话太轻,习武之人自是可以将她的念叨听得一清二楚,可他还是下意识问,
“你说什么?”
小姑娘刷地一下抬头,手攥着裙子,纤长睫毛上的泪珠要落不落,望向他时,那黑溜溜的眼睛带着委屈与控诉,
“您凭什么管我,”
“为什么要倒我的银耳汤,为什么要丢了我的盒子,为什么要对我那般冷漠之后还来管我?”
说到后来,她的语气不复平日的柔软,甚至带着嘶哑与哽咽,
陆明钦视线在她颤抖的长睫顿住一瞬,神色罕见闪过几分错愕,调转目光时,又落在她滑落至玉雪脸颊处的泪水,
几道还不小心濡湿了她因说话而微张的唇,“我自小都听表哥的话,表哥不虞我便不做,可这回不一样了,”
谢知鸢一字一句道,
“往后之事,我再不需您管,”
“我现下便和老夫人说,说我与孟公子两情相悦,明儿就定亲,我的亲事,那自然是我说了算。”
小姑娘认真极了,眼睛不自觉微微睁大,可再没那种叫人觉着是小孩子的神情。
她说完最后一句,头一回没再同他行礼,径自旋身朝门口行去,
她向来是这样的性子。
陆明钦敛了敛眉,眸底波澜不兴,看着她的跑远的背影,直至瞧不见了,才收回视线落在身前如山的文牍上。
斜风透窗入内,掀起宽大的衣摆,雪袍翻飞间,因表小姐哭着离去而担忧入屋的伴云瞥见一抹血色,
这才骇然发觉,世子爷手紧紧攥着破碎的瓷盏,血绕着绷起的筋络,一滴一滴落至月色广袖,如泼入白纸上的红墨,惊心动魄。
*
永宁侯府人丁稀少,是以定亲事宜很快便被敲定。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似赶鸭子般在半月内全部走了一遭,
几日里,谢知鸢原本烦闷的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纳吉那日,孟瀛跟着孟府的人来了趟谢府,清隽的男人手里拎着一对大雁,才入了门,便被谢夫人笑着拦下,说是今日谢老爷下厨,邀他亲口尝尝晚膳。
孟瀛推阻不得,温和笑着应下。
席间,谢夫人不经意间试探起他,温文尔雅的青年并无不悦,淡笑着一一作答。
一边的谢老爷又他斟满酒,高兴地同他碰杯道喝喝喝。
孟瀛垂睫看了眼酒盏,也一杯不落地喝了,翠玉杯盏落在如玉如竹的指间,竟不知哪个更耀眼些。
谢夫人越看,她心中的满意越发止不住。
孟瀛去岁及冠,可家中并无通房妾室,洁身自好、性情和善、样貌上乘不说,那时不时落在女儿身上的目光——
谢知鸢也好紧张,原先和孟公子相处时还好,可定亲后在这样的场合看到他,总觉得有些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