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喜作顿了顿,又道:“此事寺中的人都知道,但也只有寺中的人知道,不料会引起闻人施主的误会。”
闻人晏看向喜作,他脸上、身上的伤疤看着并不似假,可心中依旧不能尽信他口中所说的话。
不过闻人晏还是听着颇为诚恳地回道:“看来是我错怪喜作小师傅了,当真抱歉。”
谁想喜作立即就蹬鼻子上脸地回道:“无妨,我们出家人慈悲为怀,小僧是不会怪罪闻人施主的。”
“那真是多谢喜作小师傅大人有大量了。”
仔细想来,摘星桥市上确实混进来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人,且混进来的应不止海寇。
至少那个朝他扔竹刺的人,应当不是胡知手底下的人。
那人扔刺时刻意绕开了离内窗更近的喜作,显然是故意冲着闻人晏来的。
若当真如苏向蝶所假设的那样,胡知以为混元珠还在孙敏才手上,再次来到了摘星桥市。
那听了孙敏才的话,再怎么粗暴行事,也该是先把闻人晏抓起来,盘问混元珠的下落,而不是一上来就对他下死手,这样做对于胡知来说并无意义。
闻人晏心里想着事,跟在喜作身后,目光不带偏移地看着他尽心尽责地背着那昏迷不醒的摘星阁仆役。
他们一前一后刚走出船屋的廊道,就听见一阵吵闹声自拍卖的高楼传来,眨眼间,四方立着的角楼台上弩箭齐刷刷朝着一个方向射去,而那个方向,闻人晏分明记得,是殷寻落座的位置所在。
闻人晏登时瞳孔一缩,不由自主地往前大跨了一步。
喜作见他这动作,连忙道:“闻人施主快先去查看情况吧,小僧一人也能将他送去孙阁主那去。”
闻人晏望向喜作与他身上背着的仆役,眼眸眯了眯。
他前去船屋已有三刻,不知拍卖楼上发生了什么。
殷寻的武功,他肯定是有信心的,那弩箭就算当真是对着他,也应当伤不着,不会伤着的,可……思来想去,他还是抵挡不住心头那泛起来的揪心,他对殷寻的担忧永远都会占据上风。
“那就有劳喜作小师傅了。”
落下这么一句话,闻人晏就脚下步生风地朝殷寻的方向奔去。
见闻人晏离去,喜作难得敛下了笑意,睁开眼,溜黑的眼眸尽是寒意,摇了摇头,叹道:“还是太过冲动了。”
那本该中毒晕厥过去的摘星阁仆役,此时却已经醒了,忍着自己呼吸时被毒烧得剧疼的心肺,艰难地开口道:“我以为……是属下坏事了。”
“唉,算了,只要不是在师兄面前,就算不得是坏了事。”
说着,喜作又重新笑眯了眼,变回了平常那欢喜佛般的模样,把戏做足全套,背着人继续往孙敏才的方向走去。
另一头,闻人晏刚踏上了楼台,伴随着爆裂声,一旁的江岸倏尔炸起一道迅猛的水花,整艘「子」字画舫就像是被什么给撞了一下般,剧烈地晃荡起来,直摇了得本就步伐着急的闻人晏,差点就被面前的横栏给绊一个踉跄。
就这点儿晃荡,闻人晏原本是完全能够稳住的身形。
可他视线刚好从上层楼台上跳下来的人对上,他霎时就不想把自己给稳住了,就这么放任自己往跟前的人倒去。
殷寻刚落地,原本见有人要朝自己的方向倒来,方想举剑去抵那人的胸腹,但又一下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一时竟然不知该怎么反应,手上的动作硬生生刹住,就这么半尴不尬地把面前的人,给稳稳地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