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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花有恨(八)
往事毕竟已是往事了,什么都在跟着光阴往前走,心还陷在过去里,有什么用?月贞盯着竹梢上的一小撮阳光,心里却在想她与鹤年事情也似乎沦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那么除了她自己,谁还能来证明她是爱过他的?因此寂寞倒不紧要了,反倒成了她用来缅怀他的一片无人能涉足的禁地。
她需要圈起这么一块地方,用来存放他们的故事。
那么即便他走到更大的世界里去,把这段故事渐渐遗忘,她也有地方珍藏。
因此这地方得是清清静静的,没有旁的打扰。
蒋文兴亲了她一会,见她迟迟没什么反应,渐渐就无力地松开了手。
他看着她的眼睛,觉得她眼里的神采在退缩,缩到一个他不能到之处。
他好笑起来,“鹤兄弟要成亲了,难不成你还要为他守贞?”
月贞有刹那的茫然,眼珠子晃一晃,自己也是稀里糊涂地低下头去,“我没想为谁守贞,我不过想为我自己的心守一守。”
蒋文兴一时说不出话来,笑着退了几步,背搽着那些刺刺拉拉的竹枝,搽得心是细细密密的疼。
没有比这更伤人的了,她甘愿把自己圈在那些规矩里,只为了怀念别人。
他心里既有些瞧不起她,又无可阻挡地嫉妒着鹤年,因此嘲弄的笑脸上带着复杂的恨意,“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人,你从前才不会想这样多。”
月贞瞟他一眼道:“人总是会变的嘛。”
“你就是真变成个贞洁烈女也是等不到他的。
对一个男人来说,女人有的是,能够成就功名利禄的机会却不多,没有哪个男人会轻易放掉摆在眼前的机会。”
月贞缓缓郑重了脸色,像是说给自己听,“我没有在等。
和你说不清,反正从今往后我们各自的苦,各自熬吧。”
言讫她要走,蒋文兴掣住她一条胳膊,苦涩地笑了,“可我的苦都是与你有关的。”
说出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已是个壮举,他从前说想要娶她,以及再从前那些不厌其烦的纠缠,都是带着威逼赌气的成分,很难让人见几分真心。
唯独说到苦,最易见真情,因为是把最脆弱难堪的地方揭给人看,贬低了自己,抬高了别人。
可有什么办法,月贞也自己的苦,她无力地笑了下,“那我也爱莫能助。”
她由密匝匝的细竹间钻出来,慢慢往厅回去。
不一时蒋文兴也返回席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当着空着一段时间。
这间隙不会引起旁人疑心,却在琴太太眼中,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比及黄昏宴散,宾客各自归家,琴太太不放心,将月贞叫到屋里说话。
琴太太绷了一天的笑脸,衣裳又重,钗环压得脑袋沉,早是疲惫不堪。
歪在榻上便是满面倦色,说话也是有气无力,“我看那蒋文兴对你还是没安什么好心,往后还是少请他到家来。”
月贞心里嘀咕着又不是她要请的,面上乖顺地点着头,“太太放心,他安的什么心我虽管不着,但我会管好我自己的。”
琴太太心里还有些没底,也是因为近来看月贞总有些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晓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因问:“你嫂子在家还住得惯?”
“她来住过几回了,自然住得惯。”
琴太太想猜他们姑嫂大概是吵了架,没细问。
沉默一段,又故意说到蒋文兴,“文兴他姐姐上回说起的亲事,也不知有没有着手去办了。
我看他还是早些娶个奶奶的好,省得总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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