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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天生外向开朗,很快熟悉了高家旧宅里的十来户人家。
因她生得貌美,说话又甜,大家逐渐摒弃了对她的成见。
原来和跛子少有来往的他们,倒是在郑玉兰嫁来后,往来频繁了,互相会送点吃穿用的。
村里有几个老光棍,寻思着跛子好欺负,便常趁着他不在家的时候,踩着他家角门前的石墩子,不正经地朝门里吹口哨。
郑玉兰怀着孕不方便教训他们,又咽不下这口气,便偷偷喊来几个婶子帮忙,几人抡着菜刀扫把,逮住三人狠狠揍了一顿,这还不解气,压着他们又来了村委会讨要说法。
生产大队长厉声训斥了三人一顿,又各罚了他们三十工分,这才作罢。
自此,便再没人来跛子家爬墙了。
家里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每天跛子披星戴月地扛着锄头回来时,都能闻见喷香的晚饭,饭后再和新婚娇妻耳鬓厮磨一翻,甚是满足。
这大概是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他如是想。
两个月后,郑玉兰临盆,生下一对龙凤胎,母子平安。
这一胎从凌晨四点一直生到了晚上十二点,据稳婆说,是因为双生子的缘故,加上是第一胎,便尤为艰难。
跛子托人向生产大队请了假后,便一刻不离地在门口守着,热水一盆接着一盆地烧,观音像前的香炉也插满了细香燃尽后剩下的杆子。
这是跛子妈生前安置在屋里的,在寺庙开过光,每天早上她都要燃上三根细香,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念上一刻钟的经,以求全家顺遂平安。
跛子妈去世后,跛子便延续了这个传统,而郑玉兰嫁来后,这事每日便换了她来。
一声响亮的啼哭传来,在稳婆大喊一声“生出来了!”
后,跛子吐出一句“感谢观世音菩萨”
,便泄了气,腿一软差点没当场跪下。
家中没有婆婆照料,跛子又要忙着生产队的工作,喂鸡打扫做饭这些在家中能干的活,便还是郑玉兰自己干。
跛子只需一大早起来,拎着水桶将家里的水缸填满,再给自留地里的菜浇下水便可了。
以往都是郑玉兰给他送早饭和午饭,现在她身子不方便,便早早地给跛子准备好了两盒饭让他带去吃。
跛子对两个孩子虽不至于视如己出,但在吃穿用度上从不短缺,细心观察了一个月后,郑玉兰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郑玉兰的奶水不足,跛子便把家里的驴和人换了奶羊,每天挤羊奶给孩子喝。
出月子后的第三个月,郑玉兰又怀孕了。
这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他们都很高兴。
“我找马医生看过了,没问题。”
这已经是郑玉兰第三遍安抚跛子了。
马医生是玉河村的老中医,上到生孩子,下到拉肚子,不管是人还是畜生,他都能看。
马家祖上都是行医的,他也行医三十多年了,在玉河村颇有声望。
跛子还是不放心:“要不我们还是去镇上的诊所看下吧?”
“得了吧,镇上那卫生所,只有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一台检查的机器都没有,她会看什么?”
郑玉兰的手心覆在了跛子的手背上,安抚地拍了拍,“哥,你就放心吧,这不是我第一次生孩子了,他就藏在我的肚子里,我还能不知道他好不好吗?他就算动根脚指头我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且你想,我们哪里还有闲钱去镇上看啊?那地方是吃钱的!”
在郑玉兰的再三劝说下,跛子终于放弃了要去镇上检查的想法。
每天跛子都春风满面地去生产大队,也不让郑玉兰下田干活了,家里喂鸡打扫的活也一并包了,甚至连做饭都想一条龙搞上。
“哥啊,婶婶们看到的话怎么还得了呀?我这是没有小姐的命还得了小姐的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