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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跛子强烈反对,英子到底没被送走。
床头吵架床尾和,两人掏心窝子地说了一宿的话,总算说开了。
两人心照不宣,这事也就再没人提了。
只是,这事到底让郑玉兰对这孩子产生了点隔阂,她对这孩子始终生不出强烈的爱,于是便把大多的精力都放在了龙凤胎上。
跛子虽看出来了,也未多说,只更加宠爱英子,努力给她双倍的爱。
三年后,郑玉兰又怀了一胎,由于她月事本就不规律,加上不显怀,还没有孕中反应,便一直到五个月的时候才发现。
又过了一个月,到了农忙时节,跛子几乎连轴转,有时还要沿着江,开着排灌运输船去其他村帮忙,好几天不着家也是有的。
郑玉兰肚子愈发大了,照顾三个孩子略为艰难,正好龙凤胎四岁多了,按照当地的算法虚岁五岁,到了可以上托儿所的年纪,两人就带着结婚证和队里开的出生证明,去镇上的派出所办理户口。
龙凤胎办的很顺利,到了英子这却出了点小插曲。
工作人员说道:“高秀英?这不是高将军的名字吗?不行,得换个,镇里领导交代过,小孩不准叫这个名字。”
郑玉兰忙说道:“同志,那就叫叫招娣。”
“什么招娣?同志,不好意思哈,我们去那边想想,等会再过来。”
跛子拉着大肚子的郑玉兰走到了一边,埋怨道,“这么俗气的名字我闺女可不叫。”
“俗气好呀,来年给你招来个大胖小子,看你还俗不俗气。”
郑玉兰怂恿道,“你不乐意的话那就叫顺娣,佑娣,随便挑一个就是。”
跛子哪能不清楚她心里的小九九?对她的提议表达了百分百的嫌弃:“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这坐会,别出声,我出去换换脑袋。”
跛子蹲在派出所门口的台阶上,一根一根地薅着石头缝里长出的草,待得枯草都快被他薅秃的时候,他忽然福至心灵。
宝珠,就叫宝珠!
小时候他娘和他讲过一个故事,故事的具体内容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讲一个高门大户,那家里生了个女儿就叫“宝珠”
,这宝珠最后嫁给了当地的父母官,幸福美满地过了一生。
是个有福气的名字,跛子如是想。
于是,高秀英正式改名为高宝珠。
郑玉兰习惯了喊“英子”
,也就把这继续当她的小名喊。
农忙结束,紧随着就要过年了,忙碌了一年的父老乡亲们热火朝天地准备完年货,就在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中辞旧迎新。
小孩们则更是高兴,能吃到平常吃不到的零嘴。
家里有钱的会给孩子添置一件新衣裳,没钱的也会把孩子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连平日里灰头土脸的孩子也能被拾掇地像模像样的。
在郑玉兰的指导下,跛子方方正正地贴好了新对联,窗户上的窗花是郑玉兰剪的,是个雪花的形状。
家里纤尘不染,早在一个月前,郑玉兰就把整个家都清洗了一遍,常年用不到的东西全部搬出来晾晒,再把每一处死角都拖一遍。
除夕当晚,家家户户都亮起了长明灯。
祭拜完祖先后,贡品被做成了一大桌饭菜,每家每户都围着餐桌大快朵颐,连最穷苦的人家都吃上了肉,这是所有人一年之中最奢华的一餐。
午夜十二点整,在小孩们扯着嗓子的倒计时下,准时放起了烟花炮竹,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家禽鸡飞狗跳。
小孩们玩了几根小烟花还不尽兴,第二天一早,就在满地的鞭炮碎屑里寻找未燃的小鞭炮,然后拿着一根长香,喊上小伙伴,去炸水沟玩。
因此他们常常带了一身的泥回来,更有甚者把新衣服都烧出个洞,于是家长咬牙记下这顿打,打算过完这个年,再一并清算。
跛子给三个孩子都准备了一套新棉袄。
同一款式的大红棉袄,穿在宝珠身上尤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