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天早出晚归的,一天看不下二十遍的说明书,细心照料着田里的水稻。
秧苗插好后的第一个月,果真比往年长高长茂了不少,照着这架势,收成的时候增产30%当真不是问题!
见势,全村人皆是高兴,茶余饭后所谈都是这项新技术,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开始遐想,年底分上更多的稻谷后,可以卖了钱添置些新家具了。
郑玉兰却显得不甚高兴,她不太放心,因此也跟着跛子上了几趟队里,看着秧苗一天天的越长越好,她反而更加忧心忡忡了。
饭桌上,郑玉兰终是将自己的顾虑说出了口。
“建国啊,‘生根肥’当真靠谱吗?我怎么这么没有底呢?你说咱老老实实的农民,赶这时髦干嘛?咱生产大队自主盈亏,没有政府派专业人员盯着,你和汪大哥都是现学现卖,说难听点就是‘赶鸭子上架’,这万一出个好歹,你说咋办?”
“你就是妇人家、见识浅。
你听不懂生根肥的原理,还看不见秧苗的长势吗?”
跛子被泼了凉水,明显有些不高兴了,但又怕伤了郑玉兰的心,转而放缓了语气,耐心解释道,“虽然这技术是复杂了点,但说明书咱都有,我又跟着专业人士学了将近一个月,‘照本宣科’的事,能出什么岔子?”
闻言,郑玉兰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只能点头应和,只是她心里仍是隐隐不安,只能自我安慰,大概她是丈夫口中“墨守成规”
的那类人,所思所虑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果真如跛子保证的那般,秧苗长得更加的好了,都是些看在眼里的变化,于是郑玉兰也渐渐放下了心。
跛子几乎把队里当做了家,起早贪黑,着家的时间愈发的少了。
家里多了个费心思费精力的小杰,又要看顾好几个孩子,郑玉兰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晚上经常累得沾枕即眠,偶尔跛子想和她温存一番都无可奈何。
眼瞧着郑玉兰眼底的乌青越来越重,夫妻俩便商量着把招娣提前一年送进托儿所。
但招娣同样不喜欢上学,又不敢学宝珠一样撒泼打滚,只能畏畏缩缩地和跛子提。
三闺女少有和自己提要求的时候,跛子也不好“厚此薄彼”
,便同意了。
好在招娣会帮她娘干活,因为上学这事干得更加卖力了,也算是给郑玉兰减了负。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
徐老太婆一家这些年也净干些讨人嫌的事,她那好吃懒做的小儿子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但耐不住他们“祖上”
传下的宝贝被老田家看中,田铁柱实在眼馋那些个宝贝,老太婆嘴巴紧,又砍不下价格,只是嫁出去个女儿而已,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两家人一拍即合,成了亲家。
田铁柱得到了日思夜想的一箱子宝贝,不由喜上眉梢,女儿的婚礼一结束,就带着儿子们又举家去了外省,估摸着是去寻找买家,指着宝贝发大财去了。
得了这么个标志的儿媳妇,徐老太婆得意忘形,时不时牵着自家的俏儿媳出去晃荡,尤其特别喜欢找当初背地里说他儿子要打光棍的人搭话,于是少不得又讨了一番嫌。
但邻里乡间的,大家伙以和为贵,笑呵呵的互相嘲两句,讽两句便也过去了。
不过田春花是个讨喜的,她人长得好看,话说的又好听。
一口一个“姑姑”
“婶婶”
地叫,甜甜的嗓音很是逗人欢心。
不同于老徐一家的神憎鬼厌,田春花简直称得上一句“超尘脱俗”
。
田春花完全不像是个徐家人,徐老太婆三令五申地跟她说的“仇家”
,她一概不管,每天打扮得美美的,四处晃荡,路上甭管遇见谁都能随口搭上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