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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趴在一旁,自豪地说道:“这些全是我家养的小鬼,厉害吧?”
秉着“打不过就加入”
的原则,石头稀罕和宝珠玩,但又无法从内部瓦解两人,于是不计前嫌地挤进了“二人行”
。
宝珠白了他一眼:“什么小鬼,那叫傀儡,大喇叭,你有没有文化?”
石头主动请缨,要给水生讲解“卫星锅”
,结果左手才搭上,脚便打了滑,滚圆的身体整个摔到了其中。
卫星锅转了个方向,电视机立刻花屏,渣啦作响,主播七歪八扭地变了形,声音也起伏不定地拉长了,活似并不色香的鬼片。
宝珠拉着水生火速溜走了,两人顺着倾斜的屋檐滑下,踩着飞檐跳到了临旁的榕树上,像两只小浣熊般,半挪半滑地下了地。
石头目睹了两人行云流水的动作,羡慕嫉妒恨,木头墩的体型让他甚至才跨出了一只脚,怎么又不带上他?!
院里的男女老少齐齐朝屋顶上看来,见是石头,纷纷打趣道:
“哎哟喂,石头你又在上头搞啥子鬼哦?状元郎正杀猪呢,这信号一断,猪跑了咋整?”
“快把锅给摆正了,你依哥我三个月都没沾肉了,赶上吃猪肉,你依哥我还能过过眼瘾呢!”
……
大伙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囫囵话,倒先把自己逗笑了。
石头立马动手调整卫星锅,转了好几个方向才摆正了位置,电视的画面清晰了,他便顺着两人的轨迹跑走了,结果体型悬殊,他的裤子被凸出的瓦片卡了两次后,才勉强跳下了屋顶。
田春花嫁给王红军后的第二个月,就怀孕了。
第二年秋尾巴就生下了个大胖儿子。
他们家是个敢闯的,儿子才刚满月,王红军便辞去了国营猪肉店的美差,乘着轮船偷渡去了米国。
十年前的偷渡费用为五千米元,如今水涨船高,涨到了一万八千米元,折合人民币两万七千元。
玉河村唯一一个万元户是汪队长家,两万七千元,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不过米国经济发达,就业前景好,初时可在餐馆打杂,学点英语能供沟通后,若是厨艺尚可的话,可以当上学徒,半年或一年后便可成为厨师了。
打杂的月工资两千米元,厨师则翻倍甚至更多,扣去住宿食杂费,省吃俭用,两三年便可还清债款。
之后便是十足十的好日子,省下的钱寄回国内,别说“万元户”
了,“十万元户”
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王红军家连偷渡费用的零头都凑不齐。
不过田春花是个会整事的,她揣上钱去了镇上的电话亭,打了足足一个小时的长途电话,花了六十几元,向她早年偷渡去米国的亲戚,借足了钱。
随后她又联系上当年的蛇头牵线搭桥,顺利地让王红军乘着游轮偷渡出境了。
王红军去米国后的第三个月,家里便安装了固定电话。
安装费用三千六,此举震惊了村里的每一个人。
田春花每日定时定点给丈夫打电话,唱歌、唱戏曲、讲故事……花样频出。
家里的田也转租出去了,王家公婆早早地过上了退休的生活,打麻将,喝茶,遛弯,带孙子,好不自在。
田春花打扮得更是花枝招展,三天两头去镇上购置新衣,布票不够时就花钱向同村的人买。
改革开放后,玉河村的人相继都富起来了。
较之以往,累死累活干一整年,还是穷得叮当响,如今几年过去,个顶个的都能攒下千百来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