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相干的事,你提着作甚?”
跛子说道,“玉兰,锅里热着饭菜,待会你给宝珠送去,要是她的脸肿得厉害,你就给涂点红花油。”
郑玉兰:“我不去,我一个后妈去像什么话?要去也应该你个亲爹去啊!”
“啪——”
“我吃饱了。”
饭桌上的三人,皆被小丽放下碗筷的动静给吓了一跳,小丽将空碗筷放回了水槽,便出了门。
“小丽,台风天的,你出去干啥?”
小丽对郑玉兰的呼唤置若罔闻,兀自提着啾啾,上了自留地。
小丽用一小块红布将啾啾裹住,再徒手挖了个小坑,将它埋了进去。
“墓穴”
处在自留地的边缘,平日里翻田不会被刨到,人死后要盖上厚被子,啾啾盖了红布,在下头应该也不冷了。
这田肥沃,蚯蚓虫子多,希望有□□雀教教它啄食物吃,否则它张着嘴也再没人给她喂吃的了。
跛子三番两次地怂恿郑玉兰,郑玉兰打心底里也有些后悔,到底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打宝珠,但她面上依旧一副泰然若之的模样,“不情不愿”
地将饭菜送了去,想要替宝珠擦红花油时,宝珠却毫不领情地别开了脸,于是郑玉兰便把饭菜搁在一旁,随她去了。
小杰视跛子的话为圣旨,吃完饭便乖乖地面壁了。
夜深时,怕出了意外没人照应,全家便全挤在一张床上。
宝珠铁了心不起来,又不肯认错,跛子深知“慈父多败女”
,便借由这事,下决心要立个威。
夜里十二点,台风提前登陆了。
呼啸的风拍打在窗户和瓦片上,像极了威胁的狼群。
屋外频繁传来东西砸落的声音,不知道哪家的架子被吹飞了去。
花花也被安排在了屋里,正挨着宝珠的腿打呼噜。
床上渐次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想必都睡着了,饭菜已经凉了,但香味绵长地散发着。
宝珠吸了吸鼻子,有她爱吃的辣香肠。
面子要有,里子也不能硬撑,偷吃两块肯定不会被发现的!
于是她捏了两块香肠嚼了嚼,像是粮仓里“养”
的老鼠,紧着夜黑风高偷食。
跪了六个多小时,她的脚又酸又麻,脑袋早已冷静了下来,也意识到自己的错了,但这次连爹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她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被好好哄哄决不罢休。
反倒是打人的郑玉兰,因为跛子的加入,从始至终都未被炮口对准。
宝珠如此想着,又捏了块炒肉吃。
熟睡的花花被咀嚼声吵醒了,它垂涎欲滴地盯着宝珠,眼睛泛着红光,喉咙里还挤出撒娇的“呜呜”
声,宝珠一巴掌呼了过去,将它这吵人的动静给拦腰截断。
跛子一直闭眼装睡,闺女尚跪着,他哪里放心睡觉?平日里不见她对麻雀多上心,今儿个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大的气性。
也不知宝珠的脸消肿了没有,玉兰还是不靠谱,喊她给孩子抹药,她倒好,丢下饭碗就不管了;跪了这么长时间,膝盖哪里遭得住啊?宝珠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明天肯定要这痛那疼的了……
跛子的思绪像打乱的毛线团,这卷卷,那串串,靠着这点胡乱的念头,才无数次打消了“委曲求全”
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