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陷在沙发上,不停流着泪,但也没有继续歇斯底里。
或许是因为事先三年的缓冲期,之前铺天盖地袭来的绝望慢慢蔫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失的感伤。
像高潮过后被人触碰乳头的感觉,失落,迷茫,不知所向。
她像个在迷宫里丢了方向的铁珠,不知道自己接来下要滚去何方;只知道,一切好像就从来都不在她的掌控中。
权利
苏俞要求胡斌给她一个星期时间缓冲,对方倒是好心答应。
整整一个星期,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大哭,哭累了就随便吃点东西,然后躺在床上辗转。
夜深时望着天花板发呆,好几次都想着要不要拿把刀割腕或是直接用窗帘吊死自己算了。
但刀放到手腕几次都被她放下来;打好结的窗帘也被她解开几次,最后还掉了一个挂钩……
总是会在最后一刻想到胡小宝,想到他要是看到她的尸体会怎么样,会不会痛哭,会不会怪她……
他是她的软肋。
她在发现胡斌出轨的这三年,好多次都想戳破自己的虚幻婚姻,但每一次都悬崖勒马,这其中胡小宝的原因居多。
孩子是大多数母亲的软肋。
如此想着,又觉得自己如果死了,自己的妈妈一个人多么可怜,更加求死不能,唯独只能买醉。
醉的不省人事,一边骂胡斌,一边又打电话求他,他受不了,后来她再打电话他干脆不接。
几天过后,林钱终于看不下去,强拉着她出门散心。
疯狂购物一圈,没见心情好,反而越发空虚。
她又被林钱拉着去中山公园坐摩天轮。
巨大的摩天轮咯吱咯吱升到最高空,林钱突然对她说:“跳吧。”
她一愣。
她说:“放心,你死了我帮你照顾胡小宝还有你妈!”
她又大哭起来,说:“你明知道我恐高。”
她说:“你还知道怕呢,这些天,我们这些人就像这样,吊在高处,每日提心吊胆,生怕你做了什么事情,连胡小宝都打电话给他外婆,问妈妈怎么了,怎么不接他回家。”
一瞬间,持续的悲伤被更大的愧疚感掩埋,越发难受。
“苏俞,我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人有时候确实需要一点自欺欺人,伤心时就想点开心的事情,失落时就想自己成功的事情……就像运行程序那样,始终会有其他情绪来顶替你现在的情绪。”
林钱说。
苏俞没有回话。
此时此刻,她能想到的开心的事情全部都跟胡斌有关。
小时候他们一起躲猫猫,两个人躲在一个小黑屋里,他牵着她的手,她们面对着面站着。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黑暗中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是发着光。
那天,他突然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不明所以,觉得他欺负了她,于是开始大哭,一直到他答应带她去买好吃的才停下来……
青春期时,那个总是穿着校服站在她家门口等她一起去上学的清瘦少年。
晴天,雨天,大雾天……无论怎样的天气,只要她推开他们家院子的大门,他都站在外面等着她。
他不会像青春故事的少年那样,有很阳光的笑容,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不语,但是只要看到他,那一天的上学路上她就会特别夸张的载歌载舞……
大学时,两个人一起回家,互相靠着对方打盹。
她时候突然从梦中惊醒,听到轰隆隆火车碾压铁轨的声音,会有种不知道自己生在何方要去到哪里的错觉。
这时候只要她回头,总能看到一个安静的毛茸茸的脑袋,它靠在她的肩膀上,当中那个旋涡小而白净,散发着好闻的味道,总是能让人一阵安心……
因为血气不好,苏俞冬天里睡觉时手脚始终冰冷,结婚后,每次到床上后,胡斌都会用腿夹住她的脚,用手捂住她的手。
这个动作甚至已经成了她睡觉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