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看过,但信是用繁体写的,而且用的是铅笔,很多字迹辨认不清,只能连猜带蒙。”
温荑把最后一句念了出来,还有落款和年份,心里却不免发虚。
经过影像里的那一幕,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书信的真伪,脱离之后心情起伏过大,也就忘了把信拿出来读一读这件事。
可能也是出于对冯希云隐私的一点复杂心情吧。
当初站在人家头顶是产生过窥探的想法,可过去之后又有些抗拒了。
张馆听她这么说,没有过多怀疑,他经手数万封各个年代的家书,第一感就觉得温荑这话没毛病。
“为什么是用铅笔写的?这封面不是钢笔吗?”
周晴疑惑。
张馆失笑的看了好友一眼,“你真该好好看看我这的展品,虽然办了节目,也只是拿到影印版和打印版的书信,原件你是没见过的。”
节目组安排好上节目的家书,也不是随便选的,除了两份是从全国各地收集来的,更多则是从家书博物馆这里找的素材。
这个温荑正巧知道,“当时的钢笔是个稀罕物,而且以蘸水笔偏多,书写很不方便,相比之下铅笔方便携带,性价比高,随拿随写,除了容易模糊基本没有缺点,所以一般只有信封才用钢笔。”
张馆赞许的看了温荑,“小温说的没错。”
周晴转头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言归正传,这信到底有什么问题?”
张馆叹了口气,“这信的字迹我是见过的。”
温荑一愣,不明白就问,“难道您见过冯希云的信?那为什么我在网上英灵名单里找不到这个人。”
说到最后音量越大,像是为谁抱不平的委屈。
两人见她如此真情实感,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只有多年好友才明白的眼神。
“你们跟我来。”
张馆小心翼翼的捧着纸盒起身。
温荑没想到,她们跟着张馆的脚步,竟然来到了展厅。
一路上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墙上的展品,温荑诧异的发现,原来说是家书,可并不是只有信一种形式,这一路上她看到了扇面、花笺、刺绣……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一块布。
看的温荑目不暇接,若不是记得此行的目的,真恨不得一个个驻足仔细的看,而不是这样走马观花。
“你们看。”
张馆伸手指向一面墙。
温荑这才把眼睛从一封以线做笔的刺绣家书上移开,顺着看去,视线猛地顿住。
周晴诧异的把脸伸到玻璃前,“这个,不,这些信封为什么上面的字迹都是一样的,信纸的字迹却各有不同。”
“在我这五万多封家书里,有三分之一都是红色家书,其中有那么十几封最是奇怪,”
张馆抬手一指这面墙,“当初志愿军入伍的时候部队上是有扫盲任务的,大家都要学写字,因底子不同自然就有好有赖,你们看,这封也是用铅笔写的,别字不要太多,就连我刚拿到的时候都是连猜带蒙。”
温荑咬了咬嘴唇,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道:自己竟然歪打正着。
“这些书信的寄信人同属一个营,所以我们猜测,可能在这个队伍里有那么一个写字特别好看的人,很多人写家书的时候遇到不认识的字都会请教他,甚至会拜托他代写信封。”
两人顺着张馆的手看向其中一封信,发现上面有一处像个黑洞一样的涂抹痕迹,旁边另写了字,笔画之多前所未见,温荑认不出来是哪个字,但看到那笔画就忍不住感激上个世纪推行简体。
“真是一手好字啊,用铅笔都能写的这么好看。”
周晴赞叹。
温荑点头,刚点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不对!”
温荑眼睛锃亮的看着两人,“我这封信里字迹很好,和信封的笔触能看出来是出自一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