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什么大碍,回去涂点药就好。”
“那么疼,你骗人!
骗人!”
她仰起头,扁着小嘴,仿佛被他欺负了一般。
“没骗你。”
他再次迎上她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些局促。
他只是在做一件寻常的事,但这件事又显得那么不寻常,他何曾抓住一个女生的手,还为她撩开发丝?
他想松开手,却又不得不扶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竟短暂地霸占过他的思绪。
此刻的杜梓牧,显然有些为难。
他打小不爱运动,可能抱不动穆彤,于是干脆背对着她蹲下身子,温声地说:“上来吧,我看能不能背你回去。”
穆彤像条小蛇一样缠上了他的背,软趴趴的,仿佛没有骨头。
杜梓牧不容迟疑地端稳了她,直起身子,发现她并没有想象的重。
“扶好,我送你回宿舍。”
穆彤安稳地闭上了眼,一双小手听话地环住了他的脖子,表情满足得如同襁褓中的婴儿。
这一夜,无星无月,算不上良辰美景。
他就那样背着她走出了食堂,沿着偌大的情人湖徐徐而行,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稳当。
上大学之前,他恐怕没有办法想象,自己还能够背着一个姑娘走在路上。
他以为,一切都会毁灭在高二的某个晚上,连同他的肉身一起,埋葬在地狱里。
秋风舒爽,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发丝,浓重的酒气混着洗发水的香味,萦绕在他心房。
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以至于多年以后,他都难以释怀心底的波澜。
“对不起。”
他无法向她坦白这三个字的真相,如果说只是单纯想利用她告别过往,又是把她置于何地呢?“其实……我没有酒精过敏,我只是怕喝了酒会……”
他不希望她就这样睡去,于是鲜有地主动跟她搭话。
“是吗?喝……那继续喝……”
穆彤喃喃,在他背上越睡越沉。
那一夜,凉风轻吹,桂木飘香,他背着她一直走,一直走,仿佛根本没有尽头。
翌日清晨,阳光如丝线般穿过叶缝,在某人的白衬衣上结了个金色的印记。
随柔风摆动的半敞衣领,吻过了树下一片飘落的叶子。
杜梓牧静静地守候在校园小路的大榕树下,远远看去,宛如一幅极简的画。
他从来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他更愿意站在树阴下等她,哪怕不确定她上课会不会经过这里。
他还记得,昨夜把烂醉如泥的她交给了宿管阿姨,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怎的在这件事上,就有些在意呢?
人类,是不是理所当然对自己亏欠的人更为关注?
小路的岔口上,是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榕树,粗壮得有些过分,夏天不少学生在这儿乘凉。
然而转秋了以后,树下并不是一个好去处,有时候秋风狂躁起来,细小的榕叶会像刀片一样刮下来。
只有杜梓牧,不论季节,永远喜欢这里的湖,这里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