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不起来!
她的脚痛得如立在钢针之上,就算强忍着也无法用劲!
偏偏是这个时候——
焦急与恐惧一同涌入心房,让她掉进了无助的深渊里。
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知道自己不能停!
她把手肘压在扶手上,撑着身子走了两步,痛得实在走不动了,直接用手撑着地爬。
就是爬,她也要赶在无法挽回之前爬上去!
穆彤活了24年,从未试过这般狼狈,她放弃形象,放弃尊严,拖着一条不能使劲的脚,像人猿一样怪异地在楼梯里爬着。
天台的入口近在咫尺!
听着消防车和救护车的混响,听着底层密集的脚步声,她抱着残存的希望,走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
天台上,沿着铁丝网往上攀爬的杜梓牧因为体力不足而停顿了好几次。
铁丝网顶端的刺钩,将他扎得浑身是伤。
渗入白色衣衫里的血迹,触目惊心。
他是铁了心要从这里“回去”
——他坚信,从高处落下,总能回到地狱。
方才,他好像又听到了穆彤的声音。
原来挂念一个人,就连最粗糙的幻觉也愿意相信。
他不怕入骨的刺痛,只怕入骨的思念。
欠她的,终究是还不上了。
此刻,杜梓牧爬到了铁丝网的外围,他踮着露台边缘落了地,那边缘窄得只有半个身位,稍有不慎,他立即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无畏无惧,坐在边缘上,倚着铁丝网眺望远方。
于他而言,这是一场庄严而肃穆的告别典礼,“痛”
和“苦”
不过是典礼中的仪程。
他掏出了青葱色的口香糖盒子,倒出了其中的一片。
这一次,这最后一次,他没有往里面放口香糖。
一贯的苦涩味道,定能让他铭记人生是一场多么无望的旅行。
就当是他对自己……最后一次警醒。
他把药片放进了嘴里,本以为会有苦味将灵魂涤净,他万万没想到口中的药片竟没有任何味道!
这是被抛弃的证据。
那个陪伴他大半生的人,终于不愿意再为他治病了。
豆大的泪滴从他眼中滑落下来。
被爱过,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十五年前,杜宅二层儿童房内。
小小的杜梓牧坐在书桌前,颇有歉意地垂眸道:“不会。”